他不清楚穆凌霜有多強,但唯有一點周清卻是十分清楚。
那便是拼了性命,完全不顧一切的他,絕不會比任何人弱,無論對方是誰。
雖然他沒有任何依據,但自冥冥之中,卻就是有着這樣的一種感覺。
只要他握住了手中靈劍,不顧一切的催動金丹,那麼在這個世上,便絕不會出現能夠同他匹敵之人。
這種謎樣自信,哪怕是當初周清手握血焰劍,金丹尚且完好的巔峯時期,都從未曾自他心底浮現過。
原本他御使劍氣時,還需要以意志爲引,以心念情緒維持。
但此時這劍氣,卻是突然變得如臂使指,就彷彿是他身體的一部分一般。
淺白色的劍氣自劍刃浮現,憑白讓三尺青鋒伸長了一寸。
穆凌霜的長刀方纔越過頭頂,周清的劍鋒便已經劃過了她的胸前,直斬向她那雪白的脖頸。
看着她眼中浮現出來的驚恐,周清忽然心中一軟,手上的力道,也是不由得放輕了幾分。
“可以了吧?你打不過我的。”劍尖停在穆凌霜脖頸前,此時周清的語氣,就彷彿是在安撫一個,不聽話的小孩子一般。
雖說她欺騙了自己,但卻是職責所在,官兵捉賊時用些手段,本就是再正常無比的事情。
周清實在是沒辦法,就因爲她騙了自己,便取了她的性命。
聽聞周清的話語,穆凌霜手上的動作也是不由得一頓,但很快便又迅速朝着周清斬了下來。
白色寒光閃過,透過赤紅的血霧,周清眼中滿是不敢置信。
“對敵之時還敢留手?你還真是天真的可笑。”
耳邊傳來穆凌霜的嘲諷,周清踉蹌着後退兩步,倚靠在牆邊,拄着劍不讓自己倒下。
“不敢置信嗎?你以爲你是誰?一個賊人罷了,你有什麼資格放過我?”
嘴角掛着冷笑,穆凌霜一步一步走向周清。
“你以爲你繞我一命,我就會放你走?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面帶嘲諷的舉起刀,穆凌霜眼中不帶絲毫動搖。
“賊就是賊,無論他做過什麼好事救過什麼人,只要爲惡了一次,那這一輩子便都是惡人。”
說話間,穆凌霜手中的長刀狠狠揮下,絲毫不帶半點猶豫。
聽着耳邊那夾雜着刀刃破空聲的冰冷話語,周清緩緩鬆開了手中劍,右手食指並豎猛然翻動。
隨着幾道劍光閃過,本應落在周清身上的長刀,霎時間被擊飛到了空中,而後斷爲了兩半。
而那柄被周清放開的長劍,也是不知何時憑空倒懸在了穆凌霜身後。
“你……”口中方纔吐出一個字,穆凌霜便陡然停住了話語,而後她的衣衫何處便傳來了崩裂的聲響。
也就是在聲音響起的剎那,自穆凌霜的頸間緩緩裂開一道血痕,點點硃紅灑在了她的前襟。
“趁我現在還不想殺人,馬上給我滾。”周清彷彿帶着紅光的雙眸,透過髮絲凝視着穆凌霜。
面色慘白的後退兩步,看着眼前彷彿兇獸一般的周清,穆凌霜頓時雙腿發軟的癱坐在了地上。
嘴角掛着一抹輕蔑,周清擡手握住空中的長劍,緩緩轉過了身。
“這一刀,便算作是還了你那一路相伴的情,雖說是出於算計,但這一路上也確實藉着你捕快的身份,威懾了不少心懷不軌之人,但從今以後我不欠你的了。”
早先周清還不清楚,爲什麼那些大反派,又或是主角們,總喜歡在離去時留下一句狠話。
直到現在自己用起來,周清這才發現,最後用一句逼格十足的話,來作爲最後的結束語,那感覺還真是帥到他頭皮都一陣陣的發麻。
“別……別以爲你放過了我,我就不會再抓你了,哪怕沒有了捕快的身份,哪怕我不是你的對手,但無論天涯海角,我都絕對會將你抓捕歸案,讓你受到大明律應有的懲罰。”
擡手捂着脖頸,穆凌霜聲音不停的顫抖,但眼神卻是說不出的堅定。
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如此執着於周清,明明就只是個闖了宵禁罷了。
雖說這是在順天府,天子腳下,但這種事情基本每天都會發生那麼幾次。
無論是功勳之後,又或是權臣家僕,只要有需要,又有那個在意過這宵禁?
但唯有周清,她唯獨不願見到周清,在觸犯了大明律之後,卻還是依舊能夠,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心中暗罵了一聲神經病,周清便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小巷。
都動手砍人了,還說什麼狗屁應有的懲罰?誰規定晚上帶妹子逛個街,就要被人給砍一刀的了?
一手扶着牆艱難的邁動步伐,周清忽然感覺自己有點後悔了。
雖說穆凌霜這一刀沒下重手,但卻也是奔着重傷自己來的。
就算被內裏的天蠶衣擋了一下,傷口應該算不上太深,但疼卻總是難免的。
雖說有心找個人,替自己去醫館買金瘡藥,但看着四周行人那,避之唯恐不及的眼神,還有冷漠到恐懼的面龐。
周清真不知道應不應該問一聲,我大華夏看熱鬧的傳統美德在哪裏?
難道在明朝的時候,這社會就已經如此冷漠了?
“對哈,這裏是明朝,貌似路邊死個人,也是挺常見的事情。”
口中苦笑着一聲,周清扭過身輕靠向了身後的牆壁,緩緩癱坐在了地上。
反正醫館又或是好心人是指望不上了,也就只能看看着皇帝內庫裏,有沒有什麼止疼的東西了。
幸好他先前搬空了內庫,不然的話他現在豈不是不得疼死?
傷口流血還可以用金丹束縛住,但疼痛卻是沒辦法避免的。
作爲一個非常怕疼的人,止痛藥這種東西,那簡直就是必備的。
意識隨着靈力沉入手上納戒,還沒等周清開始尋找,一陣極輕的腳步聲,便緩緩傳入了他的耳邊。
一瞬間周清便握緊了手中長劍,提起了所有警惕,望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