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託的形式從來都是一錘子買賣,尤其是長期委託更是如此。
做多久,做什麼,給多少酬金,全部都在委託單上明碼標價。
最多也就是再加上食宿,其他的東西更是多一份都沒有。
追加報酬這種事情,就算偶而發生,那也是在委託結束之後,結算尾款的時候。
像周清這種在委託還沒開始,甚至都還沒確定究竟要不要委託他的時候,便直接率先提出的。
不能說沒有,但卻也算是一件極其失禮的事情。
尤其是在委託人還是貴族的情況下,這種失禮所帶來的後果,絕對是及其恐怖的。
若是換個家風彪悍又或嚴謹古板的貴族世家,這種失禮的行爲幾乎便等同於直接宣戰。
即便是世代聯姻的兩個家族之間,這樣的舉動也已經等同於宣告結盟破裂。
貴族又不是那些揮金如土的暴發戶,談錢這種事情都是交給管家來做的。
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談論的都是誰誰誰祖上如何,有過怎樣的榮耀行爲。
講究的從來都是血脈傳承,悠久的歷史與那些英雄的傳說。
錢財,地位,在這份古老傳承面前,都只是最基本的東西。
周清現在這種提前要求追加報酬的行爲,那幾乎就是在質疑對方的傳承根本了。
簡直就是明着在問萊恩伯爵,傳承久遠的萊恩家族,是不是好幾代人下來,連多一點的錢都不夠付的?
搶劫都嫌錢不夠,奇恥大辱了吧這算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來決鬥吧。”
潔白的手套從萊恩伯爵胸前的口袋掏出,甩手便被丟在了周清腳下。
腰間的長劍緩緩抽出,銘刻着魔法符文的劍身猶如鏡子一般,倒映着萊恩伯爵成熟俊逸的面龐。
一個又一個或窈窕,或豐滿,或性感的身影,不斷浮現在了他的腦海當中。
埃琳娜?瑪瑞亞?薩夏?喀秋莎?蘇珊?艾瑪?簡?總不會是亞歷克斯吧?
思想起自己最近招惹過的人,萊恩伯爵卻怎麼也沒辦法,將她們其同眼前這個名爲接受委託,實則卻是前來挑釁的少年給聯繫起來。
他這段時間和那些美麗的女士們,可都是一直保持着深入友好的親密關係來着。
就算被發現,那也應該是她們的未婚夫找過來纔是。
即便是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被拆穿了,那麼對方的報復手段也不應該是這樣溫柔的的纔是。
讓一個少年來挑釁他?
這傢伙的年紀也就同他兒子差不多大吧?能有多厲害?
“法師周清,接受您的決鬥。”
隨着周清開口,撿起白手套接受決鬥,一條最近在圈內傳的很火的消息,瞬間便浮現在了萊恩伯爵的腦海。
“周清?你就是那個捨棄姓氏,還打出了家族的叛逆之子?”
聽到周清報上名字,萊恩伯爵原本還帶着怒氣的眼眸中,頓時浮現了些許詫異。
讓萊恩伯爵詫異的,並不是周清捨棄了姓氏這種事情。
雖說並不常見,但這幾百年間貴族子弟叛出家門,而後出人頭地用自己的名字,創建了一個家族的事情卻也不是沒有。
不管因爲什麼原因,這種叛出家門的事情,在一些老牌貴族眼中真的還就不算什麼。
畢竟是流淌着相同的血脈,一時的仇怨或許可以延續幾代,但等到其中一方面臨滅族危機的時候,總歸算是能夠多上那麼一線生機。
再不濟,家族的血脈卻也還是能夠延續下去的,憑藉這一絲血脈牽連,那些被奪走的總會回到自家人的手中。
同昂的的事情已經發生了太多次,舍不捨棄姓氏什麼的,除了當事人之外其實早就沒人會在意了。
無非也不過就是分個家,屬於家族內戰的一部分罷了。
但像這次鬧得那麼大的,萊恩伯爵還是第一次聽說,自然也就會多看周清兩眼。
這位少爺可不是那種放句狠話,或是留下一紙文書就跑了的傢伙。
那可是在家族會議上直接大鬧了一場,殺光了所有阻擋自己的人,踩着血水從正門離開的。
聽說就因爲這件事情,對方所在的那個家族,直接就減少了一多半的人口。
如果不是因爲對方的做法實在太過血腥,這事情也不會一直流傳到王都來。
臂彎扭動,萊恩伯爵直接激活了劍身上的符文,化作一道殘影朝着周清衝了過去。
鋒利的長劍劃破空氣,在魔法的影響下甚至還沒等萊恩伯爵的殘影消失,他的整個人便已經消失在了空氣當中。
左右看了看身邊已經開始警惕起來,擺出架勢的米婭和灰等人,周清不由得輕笑一聲擡起手掌,身子微傾向前踏出了一步。
也就是這一步,空氣陡然被撕開露出了一片空洞,還沒等幾女反應過來。
周清和萊恩伯爵兩人的身影,下一秒便已經站在了花園當中的空地上。
只不過比起方纔那副強大危險的模樣,現在的萊恩伯爵卻是整個人都趴在草地上被周清死死的按住動彈不得。
那張滿是成熟魅力,優雅堅毅的臉龐,此刻更是隻有泥土與青草才能夠欣賞的到。
飄揚而起的黑袍緩緩落下,周清腳下微微用力後躍一步,身體站直的同時避開了萊恩伯爵回手的劍鋒。
“我可是個法師,魔法符文這種東西,就不要在我的面前賣弄了。”
周清說着右手伸出,一縷縷劍氣不斷匯聚而來,眨眼間便在他的手中構築出了一柄透明長劍。
見到周清這神乎其神的手段,萊恩伯爵那位站在空地邊緣的兒子,瞬間便兩眼放光,想學兩個字差點沒直接脫口而出。
他自己劍術天賦怎麼樣,他自己還能不知道?
可正是因爲如此,他纔會更加努力,想要成爲一名優秀的劍士。
上天給了他做法師的天賦,難道他就非要去做法師?
那種只能夠躲在別人的保護下,念念咒語畫畫魔法陣的戰鬥方式,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
但此刻看着那個站在空地中央,揮手間劍鋒風刃飛舞,時而劍身火焰熊熊的身影,他突然覺得做一個法師好像也不錯的樣子。
誰說法師就一定要用魔杖了?他用劍也是可以的啊。
尤其是在見到周清身形變換,憑藉身法劍術戲耍對手時的風姿,他眼中的光芒頓時越發明亮了幾分。
半點都沒想過那個正在被周清戲耍的人,其實是他一直都很崇拜的父親大人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