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裏的那隻手機還是捨不得放下。
那些如潮水般向她涌來的黑粉,數量巨大,說話難聽,實在令人討厭。
她大概翻了幾條。好傢伙!出口成髒也就算了,捏造、誹謗、侮辱人格的小作文是一篇,接着又一篇,繪聲繪色,說得有鼻子有眼的。
這哪是粉絲啊,這跟某些二皮臉的混混故意叫屈,污衊他們警察執法過度,蓄意毆打“良民”有什麼分別。
她很氣憤:她上網查了一下,這個男偶像也二十五六了,比她年紀都大,唯粉們還認爲他是個需要媽媽呵護的“大男孩”,是還沒斷奶麼?有這麼多媽媽??
看着爆炸的私信,還在迅速更新,不堪入目的信息大量的涌入,她實在是忍不了了。即便那天是凌子越“坑”的她,在她認真看了整個片段下來,“自己”的表現也沒什麼大問題,爲什麼要忍着被動捱罵?
她可不是溫順的兔子,暴脾氣上來誰也摁不住!!
摩拳擦掌正準備好好大幹一仗,教這些黑粉好好做人的時候。
卻驚訝的發現,自己根本不用出手。
她作爲當紅明星,竟然還有個什麼專業的組織,叫反黑站!
她們有組織又有條不紊的一一回懟,化解。
其中最出名的一個粉絲留言,被反黑站子直接置頂,成了最好的也是有利的警告,瞬間昇華了韓暮雪粉絲口口相傳的文明理性追星的口號。
“這個事件其實也很簡單,總有人相信自己所認爲的,可是一旦將這種自我迫害給擴散化,那就是羣體的瘟疫。
羣體從意識會淹沒個性的理解,個性一旦將自己歸入該羣體。其原本獨立的理性。就會被羣體的無知瘋狂所淹沒。”
“網絡不是法外之地,法律也只是評判的最後準繩。但是如果你們不清楚,我不介意給你們普及一下:公然貶損他人人格,破壞他人名譽,誹謗捏造大肆傳播的,提告可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
“我的粉絲水平這麼高的嗎?”
韓暮雪很滿意。
她特意點開那個名爲飄雪1224的頭像,可惜裏邊空空如也,看樣子也像是剛註冊沒多久的,但是今天已經在她的明星超話裏簽到過了。
看來是鐵桿粉啊……
韓暮雪有些飄飄然了,這樣的高質量人類粉絲請給她來一沓!!
爲了表示支持,她興致勃勃艾特了自己的反黑站,特意轉發了這條置頂。
完全沒想過這樣的行爲會在網絡上掀起什麼樣的“腥風血雨”。
沒想到不用她出手,就有人給她出了這口惡氣,她心裏很是痛快,也沒怎麼注意,一頭鑽進了路邊,拉開車門的黑色長款商務車。
“小云,咱們……”
她話剛說了一半,就被冰冷的匕首抵住了細嫩的脖子。
幾個面露兇光,一臉橫肉的男人,嗜血的眸子盯着她潔白的小臉,很是陰森。
她眼波一轉,自己身後的車門已經被人給鎖上,她瞟了幾人的腰間,都有管制刀具甚至後排座上有黑洞洞的長管槍械。
“幾位大哥,不要衝動!”
她明白自己處於下風,當即示弱,心裏盤算着一會兒要怎麼想辦法逃脫。
“手機,交出來!”
韓暮雪認得,這是長年戴手銬纔會有的傷痕。
這人坐過牢,而且坐的年限怕是不短。
“交出來!”
見韓暮雪怔在當場,男人怒吼着震懾,她嚇了一跳,急忙遞到男人手裏,沒有多猶豫。
“把她給我捆上!”
男人一聲令下,身旁的兩個男人一左一右,拿出拇指粗的麻繩,五花大綁。
混合着各種油漆污漬難聞氣息的油膩膩的破布粗暴勒在了她的雙眼上,讓她什麼都看不見,鼻間傳來的一股股噁心濃烈的氣味,叫她胃裏那一點點喫食,一陣陣不自覺的往上翻涌。
她明白,自己是被人綁架了。
她很快就鎮定下來,感受着車子每一次的啓動,停止以及每一次的劇烈顛簸,暗暗計算估摸着路程地點。
“各位大哥,你們是爲了財嗎?要多少,我一定都給!”
“小美女,你怕是真的搞錯了,我們不求財,我們只要命!”
又是那個粗礪的沙啞嗓音,開口就宣判了“死刑”。
韓暮雪的心猛地跳動起來,涉及生死,不緊張害怕那是假的。
她用力嚥了口嘴裏快要幹掉的唾沫,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不那麼害怕。
“好啊,既然橫豎都是死,那能告訴我是因爲什麼嗎?”
“呵,你倒是有膽識!比你那個資本家的陰險老子要強多了!不過沒辦法,誰讓你攤上這麼個爹呢?”
男人冷冷一瞥,眼中的殺意已經完全窮圖匕現。
他這次越獄第一件事,就是要弄死這個陰險毒辣的小人韓志勳!
“如果是這樣的話,大哥,其實咱們可以合作!”
韓暮雪無所畏懼微涼的口吻,即使陷入絕境,依然可以鎮定自若的談條件。
這份從容,還是很讓這個在道上靠義氣跟膽識過人混出名堂的大哥,多了幾分另眼相待,他有些玩味的開口。
“我要的是你老子的命,你跟我合作?小姑娘,你以爲我是傻子麼?”
“這些年,他沒有哪一天是把我當女兒的,我只是他交換利益的工具,我是打心眼裏的恨他,恨不得他馬上去死!”
大哥從後視鏡裏,可以看到韓暮雪劇烈抽搐的嘴角,怨毒無比。
“您想綁了我,讓韓志勳來贖嗎?”
“不可能的,永遠不可能的,他只愛他自己,爲了利益他可以什麼都拋棄,哪怕是妻子孩子。”
車廂裏一片沉寂。
過了許久,韓暮雪聽到屬於男人釋懷又長長的一聲嘆息。
“孩子,我一直以爲你跟你父親一樣,都是隻認利益,不認情義的。”
“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帶你去見見你媽媽,她一個人在那兒住着,太孤獨了。”
韓暮雪從這個兇狠的男人嘴裏,竟然聽出了溫情。
她有些試探着問出了心中的疑問:“您,跟我母親,是什麼關係啊?”
長久的沉默之後,男人才略帶滄桑又傷感的回答:“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