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三天沒請假也沒去上課,再這樣下去,就準備好年底重修了。
他懶洋洋從韓暮雪公寓客廳的沙發上爬起來,有些頹廢的伸手去觸摸那一束陽光,光暈裏無數纖塵飛舞,安寧又溫暖。
“喵嗚~呼嚕嚕。”
他睡的太死,這才驚覺,那團毛絨絨的東西正依偎在他的臂彎裏,埋着腦袋,伸着爪子,一上一下眯着眼睛,有規律的伸展粉嫩的爪掌,一臉舒適享受。
“唔?”
他像觸電一般,欻地起跳站起來,有些粗魯的拎着它的後脖頸,看它四爪在空中亂舞,瞪着無辜的大眼睛,祈求的看着他。
他的心底有了一絲柔軟,用力揪住它後脖頸的手微微放鬆了些,面上還是裝的兇巴巴的。
“不要以爲你裝可憐,我就能喜歡你,我只是看在我姐的面子上。”
“喵嗚~”
一人一貓,說着互相完全聽不懂的語言,卻又似乎是相互理解了。
出門的時候,韓陽考慮再三,還是選擇了把這個小傢伙塞進自己防風拉鍊運動衫外套的胸前。
臨出門時,他又“惡語相向”,手指敲着小傢伙的貓貓頭警告。
“你給我老實點,要是在外面給我惹了麻煩,我分分鐘把你扔在外面凍死!”
“喵嗚~”
“算你識相!”
見它回過頭認真的盯着自己,似乎是在迴應,韓陽覺得有意思,一路不自覺竟還跟它聊起天來。
“你看你渾身這麼長的毛,灰不拉幾的,看着像從鍋臺底下鑽出來的,跟個烤糊的大黑耗子似的,以後就叫你大黑耗子怎麼樣?”
“喵嗚~”
小貓咕嚕嚕又打起了呼嚕,它的天真不諳世事,總是能很好的包容韓陽的胡作非爲。
初冬午後,哐嘰哐裏慢吞吞的城市公交車上。
一個側顏完美的黑衣少年,額前蓬亂的碎髮遮住了他的雙眼,也依舊遮蓋不了他的帥氣。
單手拉着吊環,另一隻好看的手撫摸着胸前的什麼,時不時勾起嘴角,低頭在懷中說着什麼。
幾個吵鬧的女孩坐在後排,在注意到車內這一道靚麗的風景線之後,原本的嬉笑,嘰嘰喳喳都被收斂了起來,她們端起女孩的矜持,又不想破壞這幅美好的讓人流口水的畫面,只是靜靜坐着,欣賞着,直到這個帥哥下車。
c大?原來是同一個學校的?
她們學校竟然有這麼一號帥哥?
晃神之間,這個帥哥就消失在幾人的視線裏了。
“走吧,一會兒上課就來不及了。”
最後一個下車的李家慧,理智的推了推眼鏡框上前催促道。
一上午,她被室友拉去市區逛街,一家店接着一家店的逛,只試不買,都無聊透頂了,她好不容易買到的好幾本推理小說都沒來得及看。
“知道你是好學生,早知道逛街就不帶你了,全程都拉着臉,好像我們欠你錢一樣。”
“我沒記錯的話,是你們主動幾次三番非要拉我去的吧?我爲了宿舍團結才勉強加入的,這個帶字用的有失偏頗吧?”
“李家慧?你說這話是不是太過了點?真以爲我們都求着你?”
“不,是我的錯,是我不合羣。”
李家慧徹底冷了臉,從幾個室友之間穿插而過。
聽着背後她們毫不掩飾的憤恨,生怕她聽不到。
“李家慧你就是個怪胎!!”
唉,又被孤立了……
李家慧在心中悲嘆一聲,腳步卻並不作停留,快步走向校門。
她已經是大二的學生,心理系的,下午是專業課。
今天的課有些不同,老師沒講書本內容,反而是專門放了一段國外影片。
寬屏上一個白種男人,在空曠的大街上,同另一個自己互搏,打了半天,在他人的眼裏,卻只有他一個人在跟空氣較勁兒。路人都看傻了,要不就以爲他喝醉了。
影片戛然而止,老師擡頭提問。
偌大的教室裏鴉雀無聲,沒人願意回答。
坐在第一排的李家慧擡頭,見所有人都低頭默默不語,便直視老師講臺的方向,清晰又準確的說出了病名。
“DID解離性身份認同障礙。”
“很好!”
老師很滿意,露出讚賞的笑容,向李家慧頻頻點頭。
“DID俗稱的人格分裂,患者同時擁有兩個及兩個以上身份,每個身份很有可能差異巨大,交替控制着身體,並且只擁有相關的短暫記憶,多數的時候,因爲外界的刺激,會出現分裂人格增多的情況,但要注意的是,它並不屬於人格障礙。”
“那它跟精神分裂,有什麼區別呢?”
李家慧沙沙在筆記本上快速記錄着,又擡頭繼續發問。
“精神分裂幻聽,妄想,行爲紊亂,分陰性跟陽性,陰性沉默寡言,缺少情感反應,陽性情緒暴躁,容易衝動,有一定的攻擊性。”
“那,精神分裂能裝出來麼?”
李家慧這一問,老師手中握着的粉筆忽然就應聲斷了。
她不自然的笑笑,酒瓶子一樣厚的鏡片玻璃後,那雙盯着李家慧的眼睛裏透出了些意味深長。
“可以裝,但是沒有哪個正常人可以裝一個完全沒有社會功能的人一輩子。”
下午三點,總裁辦公室突然收到了一個匿名的包裹。
韓暮雪猶豫再三,給凌子越發了消息,也沒有回覆,最後還是決定自己先打開看看。
這是一個包了裏三層外三層的盒子,韓暮雪拿着裁紙刀,劃開了好幾層還沒見到廬山真面目,拆到最後,竟然是一個密封的文件盒。
她小心翼翼劃開膠帶,終於看到了實物。
那棕黃的厚封面,一筆筆,每一款,都是各種賬目支出,下面還有一個黑色的u盤。
小心插入電腦,彈開的每一頁內容,讓她不由得大喫一驚。
再怎麼不懂公司業務,但上面那個碩大的logo不就是韓氏的嗎?
凌子越要韓氏的內部資料幹嘛?
難道他也在查韓氏?
想到在凌父葬禮上,凌子越跟韓志勳之間的對峙,她有些明白了,凌子越想用這些東西,讓韓氏徹底垮掉。
她急忙拿起手機,正要給凌子越撥過去,手機鈴聲就驟然響起了。
“喂?”
“是什麼東西?”
那頭的聲音很雜亂,從聽筒裏傳出自己聲音的感覺,還挺奇妙。
“你,是不是想搞垮韓氏?”
韓暮雪嚥了咽口水,大膽問出了自己的判斷。
電話那頭的凌子越頓了一下,並沒有正面回答。
“你怎麼這麼認爲?”
“不要瞞我了,這個包裹裏是什麼東西,你自己難道不清楚嗎?”
“不清楚。”
凌子越實話實說,他是真的不知道。
“別演戲了,我都已經知道了。”
韓暮雪心裏有了一些失落。
她忽然想明白了,這段時間,凌子越對自己的一切舉動是爲了什麼。
他在自我拉扯,爲了搞垮韓氏,他在委屈自己接近她,討好她。
“你知道什麼了?”
凌子越聽不懂她沒頭沒腦的話。
“你放心,你想做的事,我會幫你的,韓志勳應該受到懲罰!”
她掛斷電話,下一步直接在凌子越的手機裏調出了陸離的電話。
“喂,我有重要的東西要交給你,對你的工作應該有用。”
“什麼東西啊?”
電話那頭的陸離,一頭霧水。
“韓氏的內部賬本。還有其他別的東西。你應該會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