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C市的公寓裏,原本同凌子越相擁而眠的韓暮雪,一個人起身,又獨自到陽臺上吹冷風,心事重重的樣子。
凌子越爲她披上毛毯,從身後抱住她,兩個人耳鬢廝磨依偎在一起,看着冷清的小區夜景。
“在想什麼?”
韓暮雪微微搖頭。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心裏很亂,在想韓陽,在想我媽,在想爆炸案,在想你說的那個跟蹤者,還有我師父,什麼時候這一切能都結束。”
凌子越抱住韓暮雪腰的手在慢慢收緊。
“快了,你不要想這麼多了,傷神,實在不開心,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去哪兒?”
韓暮雪轉身,那雙清澈的眸子怔怔地盯着他看。
凌子越俯下身,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
“去了你就知道了。”
午夜十分的C市街頭,因爲過年,背井離鄉的打工人大都回家鄉了,明顯沒有了往常的熱鬧,燈火疏落,這座城也算終於迎來了它一年之中,最放鬆的一段時光了。
韓暮雪看着窗外的路燈,寬闊的馬路逐漸被他們遠遠甩在了後頭,似乎開出了主城區,往鄉下去了。
她忍不住側頭,問了認真開車的凌子越。
“到底去哪兒啊?”
“快到了。”
凌子越一向的風格都是這樣,哪怕是地震了,也很少會有什麼表情,韓暮雪只當問了個沒趣,也就不再多說什麼,只呆呆看着車外快速倒退的一切景物,迷迷糊糊又有些困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悠悠地醒來,解開安全帶,這才發現身邊哪裏還有凌子越的身影,她急忙下車邊走邊叫的找人,走了一段小路,很快就看到眼前那個夢幻到不真實的玻璃小房子。
她有些好奇的一點點接近,腳步放的很輕柔,生怕打破這個美麗的夢。
待人進入時,她如同置身在這個被一串串一閃一閃的小掛燈裝飾了整個空間的童話世界裏,慢慢靠近那一串串千紙鶴,捧在手心裏,仔細地打量,還有那中間擺着的巨大小熊,被各種各樣的玫瑰花簇擁在一起,拼成一個大大的雪字。
韓暮雪瞬間明白了,這個透明的夢幻花房,是凌子越爲她專門準備的。
她有些感動,抱起那隻大熊,感受它毛絨絨的觸感,幸福的有些暈眩。
她開始更加激動地搜尋凌子越的身影,剛出花房,就看到天際忽然衝向天空,不斷綻放的美麗煙火,迫不及待來見證她的幸福。
擡頭盯着這嗖嗖騰空而起的花火,她眼中晶瑩剔透,這場浪漫的製造者這才姍姍來遲,手中拿着一隻點燃的仙女棒,在沖天的火光的映襯下,緩緩向她走來,優雅的像一個等待牽手公主共舞的王子。
“喜歡嗎?”
他慢慢走上前,把手中這支仙女棒遞給她,韓暮雪小心翼翼的接過,就像在保護自己的公主夢。
“嗯。”
她看着這一小簇火苗徐徐燃盡,忽然覺得這也是自己可以掌握的小小的幸福,而凌子越在爲她守護。
絢麗的沖天煙花燃盡,空氣裏充斥着淡淡的火藥味,唯有他們手裏的仙女棒還在慢慢滋滋閃爍着小小的火花。
“誰說我喜歡煙花啦,又不是小孩子了。”
“嗯,你不喜歡,我喜歡,總行了吧?”
“對了,那個花房怎麼辦?就這樣放在這嗎?太浪費了吧?”
“不然呢?要浪漫就是要浪費的,不然呢?所以說你們女人就是喜歡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什麼叫我們女人就喜歡?凌子越你把話說清楚啊,明明是自己佈置的,我又沒說我喜歡這些,還怪在我頭上了?”
“你明明就很喜歡,感動的眼眶都紅了。”
“……”
韓暮雪心底好不容易涌起來的一絲感動,又被凌子越給破壞了個乾淨,她有些生氣,又沒法子發泄,索性一捶那倒黴的代人受過的小熊,誰知道這一捶,觸發了裏面的錄音裝置,傳出了男人平緩又略帶磁性的低沉的聲音。
“咳咳,抱着這個傻乎乎的熊,我一時也不知道要跟你說什麼,不過別說,顧炎那傢伙也是真會挑,找了個最像你的熊,我抱着它看了半天,越看越像你。實在是太像了!”
聽着凌子越忍俊不禁的寵溺語氣,韓暮雪盯着手中的這個衝自己傻樂的熊,覺得受到了侮辱。
“哦,說回正題,我呢,浪漫呢也不是很懂,顧炎說你們女人都喜歡聽情歌,額,我不怎麼唱歌,最會唱的只有國歌還有少先隊隊歌,別的就都不會了,這首歌呢,我也是私下裏練了好久的,要是覺得難聽呢,你多擔待點,我真的盡力了。”
接着,韓暮雪就聽到嘩啦啦展開紙張的動靜,很明顯這是在看歌詞了。
她的目光隨即轉向了一旁的凌子越,此時的凌子越萬萬沒想到這段錄音會是當着他的面放的,單手遮住自己的大半張臉,儘管這裏空曠沒人,也覺得有些丟人。
可同樣因爲空曠,他那“摧古拉朽”的歌聲就傳的更遠,更加刺耳。
“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我愛你有幾分~
我的情也真,我的愛不變,月亮代表我的心……”
韓暮雪聽着聽着,臉色逐漸有些捉摸不透。
這歌聲怎麼形容呢?咱就是說下次還是不要再唱了比較好~
凌子越自己都聽不下去了,自己這破鑼嗓子還不如直接搞個詩朗誦把人家這歌詞有感情的朗誦出來,實在是不忍細聽,細聽都是一種凌遲。
“別聽了,給我吧。”
凌子越伸手去拿試圖關掉,韓暮雪那這麼容易就放過他,一把推開他的手,把還在唱歌的大熊,藏在了自己身後。
“幹嘛?送出去的東西還要拿回去啊,不行!現在它是我的了!”
“我給你換一個吧,這唱的太難聽了,污染耳朵!”
“不要,以後這就是把柄!看你以後再欺負我,我就用這個來要挾你!”
韓暮雪笑的一臉猖狂,很是得意。
“隨便你吧,你高興就好。”
凌子越只覺得社死丟人,當初就不應該聽信顧炎那個白癡的話,唱什麼情歌,完全把自己的短板暴露出來,還讓韓暮雪看了個大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