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暮雪起身跟着勤快又很有眼力見的李梓潼一起收拾起桌面上的狼藉,一邊更是加快了手上的動作,溫柔地從李梓潼手裏奪過她手裏剛剛收拾的幾雙筷子。
“梓潼你都當着,我來就好了。”
“不用雪兒姐,你坐着,我來收拾就好,你這雙手不適合碰這麼油膩膩的髒盤子的!”
凌子越看着李梓潼握住韓暮雪的手,說得那麼動情,怎麼看怎麼膈應,隨即馬上起身,把那那些筷子跟髒碗都一把奪過來。
又快速把桌面上別的髒盤子一起摞起來端走。
“我來洗。”
韓暮雪看着他的背影,有些笨拙地打開水龍頭,找了半天洗潔精,擼起袖子,拿起抹布,很有些陌生的拿起一個盤子,開始認真擦洗着。
“你沒問題吧?”
韓暮雪對凌子越做家務的能力表示懷疑。這些事情在凌家是有下人專門做的,他這個這個養尊處優的公子,應該除了在警局上班學習,就沒什麼要他來親自動手的了吧。
“那要不然,你過來指導一下?”
他轉頭,揚揚了手裏已經上了洗潔精泡沫的盤子,似乎是在對韓暮雪發出邀請。
“雪兒姐,不用麻煩你了,要不我來教凌叔叔洗吧。”
此時的李梓潼果然絕不會甘心,忽然出手拉住韓暮雪前去想要幫忙的胳膊。
凌子越的臉瞬間又陰暗了下來,狠狠從嘴裏清晰地吐出兩個字。
“不用!”
“不用是吧,那你就自己好好洗吧。洗完了趕緊回家。天色已經不早啦。”
面對韓暮雪三番五次地催促,凌子越終於是忍不了了。
“你爲什麼總是急着要趕我回去呢?”
“大過年的,當然是要回去跟自己家人團聚啊,你老是賴在我這,這樣不好吧?”
凌子越低着頭,認真開始轉着圈,用清水沖刷盤子的邊緣。
“你就是我的家人啊,最親的家人。”
一時間,韓暮雪只房間裏的空調吹的過於暖和了,乾燥溫柔的暖風讓她的臉頰有些發熱,同樣熱起來的,還有她的心。
她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迴應,又是當着李梓潼的面。
她神情有些慌亂地轉向李梓潼,招呼着對方到客廳柔軟的沙發上坐一坐,看看電視,喫些零食。
“雪兒姐,你喜歡看什麼,電影怎麼樣?”
“我比較喜歡文藝片藝術片一點!”
“英雄所見略同啊,我也喜歡文藝片!”
“你喜歡哪個導演啊?”
有了共同的興趣愛好,兩個人自然而然的又住在了一起,話匣子更是一下子打開了,就收不住了,頗有相見恨晚的意味。
“國外的,比如費格曼,斯皮特,國內的比較小衆的顧易安,程川。”
“最經典的《浪漫消亡在尼羅河畔》,我每年必看一遍!”
“哇,好久沒找到跟我品味這麼契合的人了!梓潼你真有眼光!”
韓暮雪大喜過望,終於在看電影這個領域可以找到同盟了。
以前跟陳萊一起的時候,看電影從來都會發生嚴重的分歧。
她喜歡這類小衆但質感很好,鏡頭語言表達特別的電影。
因此,她們倆關係再好也時常是各看各的,陳萊有時線還能約上別的朋友一起去院線支持,可她就不行了,經常是關起門來,自己窩着一個人看。
現在,有了梓潼,她可終於不再孤單了。
她有些激動地拉着李梓潼的手,快速的用電視遙控器,飛速翻找了一陣,幾下就找到了那部,她已經看過無數次的,李梓潼剛剛提到過的《浪漫消亡在尼羅河畔》。
這回再看,是終於有人可以跟她一起討論了。
這種有人能懂自己的喜悅是溢於言表的。
凌子越在開放廚房,悽悽慘慘慼戚地洗着那些杯杯盤盤,還有一個個碗碟,每一個都清洗得極其認真。
他的耳旁時不時可以傳來兩個女人之間興奮的討論,尤其是韓暮雪,嗓門兒明顯要大很多,看樣子聊的是很高興了。
洗得差不多的時候,林子嶽撇頭看向了斜後方。
那張寬大的沙發上,李梓潼幾乎是伸手攔腰抱住了韓暮雪,笑容靨靨,兩個人聊得很是熱絡,韓暮雪甚至爲她剝了個橘子,認真清理掉了上面的白絲,然後再塞進她的嘴裏,如此重複了好幾次。
李梓潼感覺到了凌子越盯着她們倆人看的目光。
擡眼遙遠的微微上仰了些頭,看着有些不可一世的姿態,嘴角處那微微的一撇,就是對他有意無意暗戳戳露出的挑釁。
凌子越氣炸了。
原來自己苦哈哈在心裏洗盤子做苦工,根本得不到任何關注,這個對手實在強大,她總是有意無意讓他感受到深深的危機感。
他低頭,看着自己泡在洗潔精泡沫裏,洗得有些發白發皺的手,很是不甘心。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還能爭不過一個小丫頭?
他逐漸在水池裏慢慢收攏了拳頭,看了眼浸泡在白色泡沫中的若隱若現的碗碟,想了想。
李梓潼的行爲,切切實實的在他面前證明了一個道理:示弱裝可憐博同情纔是最有力的武器。
他於是拿起一個碟子,似乎是很不小心的在將它拿出水池的時候,“啪嗒”一聲就讓它摔碎在了大理石的地面上。
一瞬間,這個中型的蝶子的瓷碎片四處橫飛。
這碟子這裏的動靜似乎要比尋常的碎裂都要響太多了。
那邊觀影區的兩人隨即注意力就都集中了過來。
“怎麼了這是?”
韓暮雪有些緊張,跑過來查看情況。
恰逢凌子越矮身去收拾那一地的碎片。
“不要緊的,你不要過來,別割傷了腳了,我來收拾吧。”
可話音剛落,凌子越手中的一塊巨大的碎片就割傷了他蒼白又溼漉漉的手指。
鮮紅的血一下子就淌了出來,割痕還不小。
“你的手!”
韓暮雪見到那殷紅就更加着急了,急忙抓住凌子越的手,查看傷勢。
“怎麼回事啊,這麼不小心,洗個碗還能洗成這樣?”
她嘴上雖然輸出的全是責怪,但那雙眼睛一刻不離他還在流血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