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越感受到了她出冷汗的手，指尖冰涼，輕輕摩挲着她出汗多的掌心，又悄悄把這雙手抱在了自己懷裏，藏進外套裏。
兩個人靠得很近，互相取暖。
不知不覺中，她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迴應跟照顧，回想起來，每次她的各種不安的情緒，身邊總有他給自己帶來安慰，明明他是那樣一個毒舌，又很孤僻，喜歡獨處安靜，不喜歡揣度別人心意的人。
只有對她是例外的，也只有凌子越的安慰，能讓她有安全感。
正貪婪享受着這樣短暫的安穩，兜裏的手機響起，是她那天在車裏跟着一道哼唱的那首曲子，他明明說沒那麼好聽的，竟然換做了鈴聲。
“咳咳，接電話！”
她在感動着，凌子越微微坐起身，推了推她。
她這才反應過來，此時自己纔是明面上的凌子越。
“喂，老凌啊！”
電話那頭，是原本同陳萊雙雙失聯的顧炎。
“顧炎！”
韓暮雪激動地差點跳起來。
“你們出什麼事了，怎麼一直不接電話，陳萊呢，陳萊人在哪兒呢？”
“你什麼時候對韓暮雪以外的女人也這麼上心起來了？”
顧炎覺得莫名其妙，關鍵是凌子越在他的印象裏，從來不會這麼沉不住氣，也基本不會用這樣的語氣跟他說話。
“沒什麼問題，我們都沒事，就想不受外界打擾，好好談談。這個你們就泵操心了，操心操心你們自己的事吧！”
“誒，我聽說韓暮雪的弟弟被抓進去了，消息可靠嗎？”
提到這件事，韓暮雪的臉色又灰暗了許多。
“嗯，是的，但是他一定是被誣陷的，不可能會有這麼巧的事。”
“你記不記得之前那個聾啞女孩妹妹田小蕊失蹤的事，我查到了些眉目。”
顧炎光速切換話題，韓暮雪一時沒反應過來，她此時的心思都在弟弟身上，有一些失望。
“我一路追到常縣，發現了一個問題，田小蕊好像是被人從平謠鎮輾轉賣到常縣，又因爲哭鬧的厲害就又退了回去，然後似乎是又中途被人接走了。”
“然後呢？”
她隱隱覺得這個田小蕊的失蹤，跟弟弟的案子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電話那頭的顧炎沉默了片刻，才斟酌着開口。
“我託汽車修理廠的朋友查到了那輛套牌車的最後去向，發現~”
他頓了頓，還是決定都和盤托出。
“這車子最後是韓陽去報廢的。”
韓暮雪的手劇烈地抖了一下，差點沒拿住手機。
“你的意思是，這件事情是他做的？”
她的大腦裏一片混亂，好像有千萬條小蟲子開始不停地啃食着她的五臟六腑。
“也不定，不過他或許知道內情。”
“老凌，你看能不能想個辦法安排我跟韓陽見一下，我想當面跟他談談小蕊的事。”
“你也知道的，這件事情，我追查很久了，沒有一個水落石出，我是不會罷休的。”
安靜的車廂裏，韓暮雪已經感受到了前排來自季飛宇的眼神問候。
“這件事情能不能以後再說，這個節骨眼上，不能再出事了。”
她幾乎是半哀求的語氣，現在弟弟正身陷囹圄，要是再惹了什麼事端，恐怕渾身長滿了嘴，都是說不清楚的。
“老凌，你變了。”
電話那頭的分享情報的熱情，隨即就消散了。
顧炎的聲音陡然增高。
“公是公，私是私，你不能因爲他是韓暮雪的弟弟就這樣袒護吧？那無辜的小蕊又該怎麼辦，你想過沒有？她還只是一個孩子！”
韓暮雪極力地捂着聽筒，偷眼又看了看後視鏡，果然，季飛宇正在盯着她，老鷹一樣銳利的眸子犀利無比。
她沒法子，快速掛斷了電話。
假裝若無其事。
“誰的電話，這麼激烈？”
“朋友的。”
她回答着敷衍着，似乎有些牽強。
“這個朋友有些過分啊，大過年的打電話來跟你吵架添堵。”
季飛宇換了一隻手，搭在方向盤上，擡頭又從後視鏡裏看後排人的反應。
“哦~也不是，喝多了而已，也沒什麼。”
她嘿嘿乾笑了兩聲，埋下頭，心裏祈禱着這一話題可以趕緊過去。
季飛宇見她低下頭，有些好笑的撇撇嘴，沒有多說什麼，這麼狹小的空間裏，電話裏的內容，他早就能聽到個大概了。
演技真是拙劣……凌子越似乎，較之以前，變蠢了不少。
“到了。”
“就到這個路口吧。我也該回局裏了。”
季飛宇拿出手機，小段已經給他打了五六個電話，他趕緊熄火跳下車，按下回撥，單手叉腰等待接聽。
“你跟顧炎講的話，多多少少車上能聽到些，尤其是最後的部分。”
“那怎麼辦啊，那陽陽不就再也洗不清了嗎？”
她望着季飛宇打電話的背影，又緊張起來，心想着這不會是又針對韓陽在佈置什麼任務。
“先去找顧炎他們吧，很顯然他手裏有不少我們不清楚的消息。有些話當面講清楚比較好。”
“嗯，嗯，那我現在就給他打電話，約他一起出來談一下！”
“不用了！”
凌子越攔住了她打電話的動作。
“我剛給陳萊發消息問了，她給我發了定位，他們就在無名咖啡館裏。”
“好，那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去一趟！”
“嗯！”
都到家門口了，兩個人卻又上了車，調轉車頭，向下一個目的地駛去。
此時的咖啡館裏，四個人都端坐在一張長桌後邊，盯着面前水汽嫋嫋的咖啡杯發呆。
“陳萊，你跟她講清楚了嗎？”
顧炎擡頭看着陳萊，眼裏有些焦慮。
陳萊安慰他。
“有我在，你放心，把話講清楚就行，你也跟她相處過的，她不是那麼不明事理的人。”
“可是，那畢竟是她親弟弟啊，再說了，現在都已經被當作殺人嫌疑犯抓進去了，她應該不想再看到韓陽跟別的案子有所牽連了。”
“咱們現在是礙於朋友的面子跟纔來交涉的，不行就直接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