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輩子不幸福。
可是,這一切,從來都不是母親的錯,她不該受到這種污衊。
韓暮雪平生第一次那麼的不理智,她的雙眼通紅,眼淚已經把面龐都浸潤溼了,一股子衝動,驅使着她在一巴掌把胡麗娜扇翻在地之後,壓抑了很久的情緒全部爆發了出來,就像她在福利院,第一次聽見有人罵她是沒人要的野孩子,是個掃把星的時候一樣,原始又野蠻的將對方撞倒,再緊緊騎跨在對方身上,拳腳相加。
身下的胡麗娜用力扭動着身子,奈何她發現這個丫頭的力氣出奇的大,壓坐在她身上穩穩的,根本掙脫不掉。
直到韓暮雪兜裏,有悠揚的音樂聲傳來,才讓她從恍惚的淚光中慢慢清醒,平靜下來。
她長舒一口氣,仰頭一抹眼淚。
從千瘡百孔的胡麗娜身上爬起來。
此時的胡麗娜哪裏還有她那身爲“貴婦”董事長的優雅,不光裙子被扯破了,頭髮蓬亂作一團,嘴角眼角也有淤青,那個多此一舉的手套也被迫脫了下來。
韓暮雪忽然覺得這一通宣泄很暢快,難怪女人打架都喜歡扯頭髮打臉,不講武德,真是太解氣了。
“你也少一根手指?”
韓暮雪詫異了起來。
早在初三那天開投資人碰頭大會的時候,她就已經注意到了胡麗娜手部的異樣,但是她一直在用另一隻完好的手作遮擋,自己一時也沒去細想深究。
胡麗娜冷笑着,嘴角的一抹紅腫讓她看起來很恐懼。
“你親媽的傑作,怎麼?你還不知道?秦家沒洗白以前可是c市有名的涉黑組織,秦門的名頭,在c市沒有一個是不知道的,怪你們秦家會隱藏,漸漸都轉到地上做合法生意了,不過那又如何呢?土匪穿上軍裝就真以爲自己是正規軍了?”
手機鈴聲還在鍥而不捨的響着,越來越大,似乎是在表達對主人一再忽視它的極大不滿。
韓暮雪站起身,掏出兜裏的手機,屏幕上跳動的名字,正是很不放心的凌子越。
“你回韓家沒事吧?我聽說胡麗娜也在。”
“沒事,她一個老女人,手無縛雞之力,還奈何不了我。”
她瞥了眼在地上掙扎着要起身的胡麗娜,悄無聲息,走過去又一腳踏在了她的胸口上。
胡麗娜只得徹底放棄,雙手無力的繼續重重癱倒回去。
一切的陰謀詭計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不堪一擊。
“你不會把她打了吧?”
“你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嗎?”
“別衝動,暴力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有些人,不用暴力,你都覺得對不起自己的拳頭。”
“稍微收拾一下就得了,沒必要。”
“打人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打人的確解決不了問題,但是能解決出問題的人。”
“我已經看透了,在這些人面前,法律就是一紙空文。”
“告訴你,胡麗娜,我以後絕對不會再向你再妥協一點點。”
她拿着手機,衝腳下踩着的女人無比清晰冷靜的吐出這句話。
“從過去到現在,你不斷在我身邊搞各種小動作,我都看在眼裏,這些我都可以忍,但是你現在敢動韓陽,我就一定讓你陪葬。”
說着話,她又用腳毫無憐憫地碾壓了一下胡麗娜的胸口。
“你在韓氏也作威作福夠久的了吧,體驗服已經結束了,以後我會一點一點拿回屬於韓家的東西。”
胡麗娜的喉嚨咯咯作響。
“就憑你?”
“對,就憑我。”
“你做夢!韓暮雪,你跟你媽一樣,都是惡魔!”
胡麗娜用盡自己最後的一絲力氣血紅着眼睛衝着她怒吼着。
“惡魔?呵,跟你們做的比起來,小巫見大巫!”
“如果我是惡魔,也絕對要拉着你們一起下到萬劫不復的地獄裏,同歸於盡!”
她略微不屑又輕蔑地放完這句狠話,就信步舉着手機準備前往二樓。
“你不是惡魔。我不允許你這樣說自己。”
電話那頭沉默許久,聽着韓暮雪嘴裏每一句的凌子越,突然嚴肅起來。
“還有,他們的罪惡不用你抱着同歸於盡的想法去懲治。你還有我。”
“我開玩笑呢,我嚇唬嚇唬她。”
韓暮雪笑起來,她每次聽到凌子越反覆強調那句“你還有我”的時候,總是特別心安。
“我知道,我知道,我有你,不要有事瞞着你,一定要一起面對,你都說了八百多遍了,我耳朵都起繭子了。”
“那你有沒有放在心上呢?明明說好了今天一起來的,結果又撇下我,一個人擅自行動。”
很明顯,凌子越有情緒了。
“不要太大張旗鼓嘛,要不你一會兒到別墅區門前來接我好不好,我一會兒就出來。”
“我已經到了。”
“你怎麼進來的?”
“因爲我有這個啊。”
“季隊?”
上了兩節臺階的韓暮雪飛快地跑下來,明明見到通話的本人了,驚訝的都忘記掛斷了電話。
“什麼情況?”
季飛宇把剛剛出示的警官證,重新又插回自己後腰褲子口袋裏的同時,也注意到了一旁坐着的滿臉滿身是傷的胡麗娜。
“摔的,就這兩天的事。”
韓暮雪目光冰冷,頗有深意的深深看了胡麗娜一眼。
“我說的沒錯吧?胡董事長?”
胡麗娜勉強社交性質的扯了扯嘴角。
“哦,對對。”
“要摔成這樣,還的確聽需要些難度的。”
季飛宇話裏有話,破天荒地朝着韓暮雪的方向,頗爲善意的鼓了鼓眼睛,似乎是看戲的揶揄。
韓暮雪還以爲自己眼花了:什麼情況,師父今天過來是吃錯藥了?
平時見面不都是板着一張冷臉,恨不得隨時都抓他進去的態度麼?
她揉了揉眼睛,果然是眼花了,師父季飛宇還是那個正常狀態,只要是面對她,神情裏,總是帶着不相信的審視。
她這才放下心來,這纔是常規操作嘛。
“你說的最好是實話。”
“季隊,大過年的大駕光臨,有什麼公務要辦?”
胡麗娜對季飛宇的到來很熱情。
“沒什麼,只是想跟韓小姐再聊一聊,不介意去樓上韓小姐的房間吧?”
“不介意!”
因爲韓陽的事,又時隔一個多月,季飛宇才得以上了機密重重的二樓。
之前按照正常程序申請搜查令搜查韓陽的住處的時候,搜查範圍寫的特意嚴謹,只允許搜查韓陽住的那個單間,這件事情,就足夠讓經驗老到的季飛宇困惑很久了。
奈何鄭局不讓多問,說是調查歸調查,但是要注意分寸。
“要不還是在一樓坐坐吧。”
胡麗娜有些緊張起來,握緊了手,神色很不自然。
季飛宇跟着走上二樓的紅色地毯幾步,擡頭看了看這盤旋的構造。
這二樓一定有貓膩。
整個韓家果然,到處是祕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