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暮雪從口袋裏掏出了那把泛着金屬光澤的特別鳥類形狀的徽標。

    凌子越愣了愣。

    這是什麼他還真不清楚。

    這造型還挺別緻啊,一個展開翅膀的長嘴鳥,努力在叨自己胸前的毛。

    韓暮雪四下環視了一圈,走到那幅她的巨型藝術照相框下,慢慢拿下了畫,終於露出那一塊空缺的凹陷部分。

    過去她沒有關注,其實這面淡粉色的牆上,是用鉛筆淡淡勾勒出一個人的側臉的,細看之下,寥寥幾筆就能描繪出人的神韻,而這個人的輪廓,她很熟悉,就是母親白落梅。

    她的眼淚再一次忍不住決堤,時隔多年,她早就已經連一張母親像樣的照片都沒有保存下來了,母親的模樣,只停留在腦海裏,漸漸泛黃,不再清晰,沒想到,多年後盡然還能再見到,又是託了韓暮雪的福。

    “媽~”

    她忍不住輕輕嗚咽着,閉上眼睛,全身盡力貼上這個淡淡的輪廓,哪怕這面牆壁,本質是冰冷的,她也幻想着這是母親溫暖的懷抱。

    背後站着的凌子越,在她顫抖又剋制的叫出那句渴望已久的“媽”的時候,心頭一酸,他終於明白爲什麼她遲遲不能對一向都對她很好的母親,未來的婆婆叫出一句“媽”了,因爲這一聲“媽”,對她來說太過沉重,對她來說,這一聲“媽”,是一直放在心裏不能觸碰的傷口。

    “你看,媽媽在天上笑呢,她從來都在你身邊守護着你,沒有離開過你啊,是不是?”

    “嗯,媽媽一直在天上看着我呢。”

    韓暮雪掛着淚痕,委屈的撲進身後溫柔的凌子越的懷裏。

    “好啦,別哭了,小哭包。媽媽不喜歡看見眼淚的,她一定喜歡堅強的孩子是不是?”

    凌子越的語氣明明是哄孩子的,韓暮雪早早就領略了人世界的冷漠殘酷,根本不相信這些騙人的東西,可是從凌子越的嘴裏說出來,她就是信。

    “嗯,你說的對,媽媽喜歡堅強的孩子。”

    “好了好了,不哭了,哭花臉的小貓咪,可憐兮兮的。”

    凌子越照顧女兒一般的給她用房間裏的紙巾擦眼淚,笨手笨腳的。

    “以後你想哭一定要來找我啊,不要自己一個人偷偷躲起來悲傷,更不要去找別的男人。”

    “這是什麼話?什麼叫不要去找別的男人?”

    韓暮雪被他神奇的腦回路,搞的又哭又笑的。

    “你哭起來又可愛又讓那麼讓人心疼,哪個男人會不喜歡?反正我不要你把脆弱的一面展現給別的男人,尤其那個姓言的。”

    “這種時候,你還喫飛醋?凌子越你是不是人啊?”

    “你答應我!不然我現在就跟咱媽告狀。”

    “啥?你要怎麼告狀?”

    韓暮雪撿着樂了,她倒要看看凌子越怎麼告狀。

    “你敬酒不喫喫罰酒是吧?”

    他斜眼一瞟韓暮雪,理理衣袖,對着這面牆壁就當場跪下了。

    “媽,楚楚欺負我!她不僅不給我名分,還去找別的男人,您女婿我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凌子越你可真是夠了,對着面牆耍寶!”

    “快起來吧!”

    韓暮雪去扶他。

    凌子越不動,抓住她的手,一雙深邃的眼睛認真盯着她。

    “不難過了吧?”

    “不難過了,謝謝你,我的意中人。”

    她環腰從背後,很有安全感的保住凌子越,臉頰緊緊貼着他寬闊的背。

    凌子越側頭努力貼着韓暮雪的頭,也伸手努力攬住她。

    “咱們就在國內領證吧?好不好?”

    “你想通了?”

    凌子越沒想到韓暮雪能轉變的這麼快。

    “國內就算了吧,一旦領證,消息傳播的太快,對你現階段的發展不利。”

    “你不是公關手段了得嘛,再說了咱們四月份去領,到時候真的走漏了消息,人家也不會相信,就四月二號怎麼樣?我查過了明證局清明節前最後一天上班,而且還是黃道吉日,也算四月份不可多得的好日子了,宜納娶。”

    凌子越的嘴角開始劇烈的抽搐。

    他真爲自己當初這個無心的提議而感到後悔莫及。

    他只是隨口一說的,誰能想到他的老婆追求創新,不走尋常路,還真敢這麼做。

    “草率了一點吧?要不挑個好日子,我去託託關係,保證不會露出半點風聲,老婆,你相信我!”

    凌子越斬釘截鐵。

    結婚大事,可開不得半分玩笑。

    “其實我不介意的,年輕人嘛,不要那麼封建。”

    “這跟封建沒關係,我主要是害怕把給你媽上墳用的菊花和結婚紀念日送你的玫瑰送反了,那真就陰間陽間都不得安寧了。”

    “你覺得這樣抖機靈有意思是不是?”

    “是你先跟我講冷笑話的。”

    “哎呀,你起開,溫存不到三分鐘。”

    兩個人鬥嘴又是互不相讓。

    韓暮雪嘴裏咕噥着,伸手推了一把凌子越,把手裏這把奇形怪狀的徽標放回了它原本該呆的那個鑲嵌的圖案裏,再輕輕一轉,果然那個原本絲毫看不出的,做過特殊處理,幾乎跟牆體合二爲一的櫃子被一下打開了,裏邊的東西,除了一本舊相冊,就只有一把閃着寒光的16cm長的圓形手柄小錘子,連手柄都是金屬做的,力量的頭部像一個金屬的大砝碼,顛在手裏還有些分量。

    “別動!”

    凌子越第一反應,這就是那把真正的兇器,它跟當時季隊發給他看過的兇器模擬圖上的那把一模一樣,幾乎就像是一比一復刻的。

    燈下黑啊這是。

    “你怎麼知道兇器在裏面?”

    凌子越皺眉抽了幾張紙巾,非常仔細的把這柄可疑的剔骨刀小心包好。

    韓暮雪明白他在提取證據,四下裏找了半天,這纔想起來,衣櫃裏有不少塑封袋,就拿了一個展開,給凌子越裝物證。

    “我也不知道啊,只是那天在教堂的時候,想起來還有這麼個地方,好像有隱藏櫃子,想回來用它來試一試,沒成想還真的開了。”

    “肖勵耘居然把兇器藏在這個房間?”

    “他對這個房間的熟悉程度,說不定比你都高。”

    “走吧,去見見你師父吧,這條新線索,他一定會感興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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