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暮雪翻着白眼,一邊把自己的那些行頭再一點點全部穿戴整齊了,拉開車門準備下去。
“對啊,你到這兒來幹什麼,又不是什麼正經地方。”
韓暮雪下車踏出去的一隻腳又收了回來。
對啊,這貨不是顧易安導演的親弟弟嗎?
”顧炎,有個事我問問你啊。”
“什麼?”
顧炎警惕的往後縮了縮,不知道韓暮雪又打什麼鬼主意。
“你哥,這麼長時間了,爲什麼不願意拍新電影啊?是有什麼心結嗎?”
“誰知道呢,可能是因爲感情問題吧。”
顧炎若有所思,一想到那個岑墨給大哥帶來的痛苦,他就忍不住生氣。
這麼長時間他都沒有問清楚,這傢伙會大陸究竟是爲了什麼。
“你哥心裏還住着白月光吶?沒聽說他有什麼女友啊?”
韓暮雪作爲小迷妹,燃燒起了熊熊的八卦之魂。
“是誰啊是誰啊,是我們知道的女明星嗎?還是素人?是上學認識的,還是工作認識的?”
“死了!”
顧炎兇巴巴的,終結了這個話題。
“去逝了啊,怪不得。初戀是最難以忘懷的。”
韓暮雪情不自禁替偶像傷感起來。
“誰說忘不掉的?再過兩年,我哥遇到了好女人一定可以。”
“哎,也許吧,但是心裏一定永遠有一塊位置是給初戀的,現任打不過初戀,何況還是死人。”
“下去下去!”
顧炎覺得晦氣,黑着臉,推着韓暮雪就趕了下去,反鎖了車門,盡嘮這他不願意嘮的磕。
“吃槍藥了?這麼急着趕我下去?”
韓暮雪隔着車窗玻璃。掄起拳頭表達不滿,見到路人走過來,又急忙收手低頭,朝着酒吧走去。
晚上十點,正是酒吧人最多的時候。
活動也都開始了,韓暮雪一走進去,那音浪差點把她耳膜震碎了。
她努力在夾縫中前行,還要注意人羣裏好奇近距離打量的目光,一手扶着帽子緩緩移動到吧檯這邊,搜尋了一圈,鎖定了目標人物。
嘖嘖,李家明這個出色的獲取情報的能力,不做臥底都可惜了。
她剛瞅準機會,落座在顧易安身邊的時候,顧易安便起身離座,讓她猝不及防。
不行啊,不能就這麼讓人從她面前走掉啊。
她想也不想就追了出去,兜兜轉轉,跟着轉了幾個彎,這才發現顧易安是去了男廁。
這裏她可不能進啊,於是她轉身,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裏等着人出來。
顧易安只是來男廁洗把臉,他看着玻璃鏡子裏自己迷惘的眼神,滴着水的下巴,像他網兜裏那兩條離開水在拼命求生掙扎着的魚。
慢慢地,鏡子裏浮現了那個人的臉。
他笑着,嘴角微微上揚,總是那一副高傲的樣子,原來在幻想裏,他的笑依然這麼討厭。
他一點一點靠近,直到顧易安感受到了那獨特的,帶着濃重的殺氣,顧易安這纔有實感,兩個人一前一後的站着,不到一個拳頭的距離。
顧易安喘起了粗氣,他明明什麼也沒做,卻讓顧易安不安,顧易安選擇了逃離,一個箭步很是狼狽的衝了出去,卻還是晚了。
岑墨看着白淨不壯,實則身體素質比顧易安強的不是一星半點。
很快,顧易安就被岑墨兩隻手壁咚在了牆角。
”爲什麼來喝悶酒?”
顧易安側着頭,不想與之對視,嘗試着從這個岑墨人爲製造的圍困的小空間裏逃出去。
“你總是這樣耍的人團團轉好玩嗎?”
顧易安自暴自棄,擡頭跟岑墨理論。
“不好玩。”
岑墨答得很認真。
“我只是希望你可以正視自己的內心。”
“正視了又有什麼意義呢?”
顧易安徹底爆發了。
“我現在只想做一個正常人,不讓家裏雞飛狗跳的,讓我爸安心養病!別的我什麼都不想!”
“你爸病了?什麼病?嚴重嗎?”
岑墨愣了一下。
“你不是神通廣大什麼都知道嗎?還監控我的生活,這點情報都不知道?”
“我可以安排最好的醫生,讓你爸……”
“好了!”
顧易安打斷他。
“我爸現在需要的不是最好的醫生,而是穩定的情緒。我的弟弟妹妹需要的是一個能撐起全家的大哥。”
岑墨沉默了,良久他放下了自己的雙手。
轉身選擇了離開。
“我可以等你。”
聽到他最後留下的這句話,顧易安猛地擡頭,有些失控。
“岑墨你放手吧,我不值得。”
“值不值得,是我的事,與你無關。”
顧易安看着岑墨遠去的背影,頹然的坐在走廊冰冷的地面上,面色痛苦,兩次用後腦勺撞擊了身後的瓷磚牆面。
躲在角落裏的韓暮雪完全石化了。
她沒想到自己躲在這裏,從天而降這麼大的一個瓜,啪唧正正好砸在了她的小腦袋瓜上。
這都是什麼情況,顧易安居然是,居然是,同,同性戀?
她二十多年的人生裏,還是第一次遇到現實生活裏活生生的,還是她的偶像!
她努力捂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當場尖叫出來,她只能慢慢貓着腰,膝蓋着地,爬着從自己躲藏的那個角落裏去到外面。
這個祕密她可一定要爲顧易安守護好,要不然傳出去的話,顧易安在圈子裏的名聲可就徹底毀了。
在車上等着的空隙,顧炎也沒閒着,他按照韓暮雪教的,當即給陳萊打去了電話,可是,漫長的五十九秒之後,那頭根本沒有迴音。
”不接是吧?”
顧炎的心態本就暴躁,但是記起韓暮雪講的要領,要堅持不懈的打,他強壓下不滿的怒火,呲着牙,再試了一遍。
五十九秒的時光再次流失,他依然什麼也沒得到。
跟陳萊在一起這麼久,他十分清楚那丫頭的作息,不熬到十二點,她是絕對不會睡的。
所以,很明顯了,就是故意不想接的嘛。
“不接!不接!不接!”
他看着跳回主界面的手機,心態再一次爆炸了,砸了手機,在車後座手腳並用,跟空氣激烈的打了一架,真是要瘋掉了,這個女人爲什麼這麼狠心。
車窗外,岑墨敲了敲窗戶,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緊撿起自己無辜的手機,搖下車窗。
“這麼快?爽完了?”
沒想到岑墨的臉黑的像鍋底。
一拳頭伸進來,擦着顧炎耳廓。
“你都奔三的人,怎麼還要別人操心。”
“跟你有什麼關係?又不用你操心。”
顧炎的嘴還是那麼欠。
岑墨已經坐上來,發動了車子。
“你說,我要是把你殺了,你哥是不是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你,你什麼意思你?”
顧炎在後排嚇得雙眼皮都撐開了,雙腳跳上座位,瑟瑟發抖。
岑墨苦笑着。
“沒什麼,隨便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