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先生，回去好好照顧你太太，注意休息還有營養，定期到醫院來複查。”
“好的，張醫生。”
陳父陳母都在邊上，盯着顧炎看了半晌。
到家之後，也都是顧炎開門開車忙前忙後，陳父那雙精光的眼睛頻頻望向“做賊心虛”的女兒。
陳萊偶爾擡頭對上父親深遠的目光，總覺得那雙頗有閱歷的眼睛，早就洞察了一切。
可她不得已就得繼續裝。
“萊萊，媽給你好好挑挑衣裳，一會兒等人小徐來了，你也好好打扮打扮。”
進屋坐下沒有多久，陳母就拉着女兒進屋物色裝扮。
陳萊頭疼。
“哎呀，媽，我這剛出院，能不能讓我消停會兒，我只想休息。”
“哎呀，換衣服很快的，不耽誤事兒，來，走走走！”
老兩口交換了眼色，陳父默默走向了站在客廳玄關附近，委屈巴巴伸腳有些不知該不該踏進來的顧炎。
“小顧啊，我聽萊萊的朋友說，萊萊出事，是你把萊萊送進醫院的？”
“啊，應該的應該的。”
背上受了陳父的溫柔一巴掌，顧炎一個激靈，人都精神了。
“那可真是謝謝你了，萊萊有你這麼一個朋友也挺幸運的。”
陳父笑眯眯的，跟顧炎玩文字遊戲，特意把“朋友”二字咬了個重音強調。
顧炎心裏七上八下。
“叔叔是過來人，你們年輕人的這些事情呢，也不是不懂，不過你也看到了，我們家萊萊呢，現下呢，也只是把你當朋友的，別的心思你就別存了，就到此爲止吧。”
“不是的，叔叔！其實我跟陳萊，我們……”
“來咯，老陳，你看，咱們的寶貝女兒漂亮麼？”
被母親強制從房間裏推出來的陳萊身上穿着一條復古粉色小方格連衣裙，即使可以看得出身材較之過去豐腴了不少，但氣質是改變不了的。
顧炎有些看呆了，他本就喜歡看陳萊裙裝的樣子，淡妝更相宜，黛眉一點似遠山，天然的書香門第閨秀之感。
不可狎然的端莊。
只要她不開口懟人，在顧炎眼中就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蓮。
“你最近好像胖了不少啊，沒事，媽來幫你。”
陳母原地轉圈，打量着女兒，轉身回屋挑挑揀揀拿出一根細細的腰帶，也沒打招呼，上來就箍住了陳萊的腰勒緊，嚇得一旁站着的顧炎魂飛魄散，實話脫口而出。
“媽，媽，可不能這樣勒啊，會勒壞了肚子的孩子的！”
“你說什麼？”
陳母一臉錯愕。
“什麼孩子？萊萊，你到底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們？”
陳父的臉色難看了起來。
“你都沒結婚，哪兒來的孩子？”
陳父從進醫院就知道女兒有事瞞着他，問來問去又不肯說，就連醫生都在打啞謎。
萬萬沒想到真相是這樣的。
陳家雖不是什麼大戶人家，但是也有家風門規的，相對保守，未婚先孕這種事，陳父是萬萬沒想到會發生在自己教養的女兒身上。
“爸，我錯了。”
陳萊沒有多做解釋，跪地低頭認錯。
陳父努力平復着自己的情緒，高高揚起手，作勢要將那一巴掌打下去。
“爸，你打我吧，都是我的錯。”
顧炎衝過來迎着陳父下落的掌風，護着陳萊在自己身後。
“你滾開，你這個蠱惑人心的浪蕩子，我女兒就是因爲你鬼迷心竅了，我跟你說話一直都太客氣了，你給我滾出去，我們家不歡迎你！”
“你負責？你拿什麼負責？再消失一次？”
“你給我滾出去！”
陳父不由分說，就打開門把顧炎掃地出門。
隨後繼續教育跪地的女兒。
“幾個月了？”
“四個月。”
“打掉。”
幾乎沒多作考慮，陳父決絕的命令。
“憑什麼？這是我的孩子，我有做主的權利！”
“你懂什麼？一個女人自己帶孩子有多難你知不知道？到時候那些人戳脊梁骨都能戳死你！！”
“我做好準備了，我要生。”
陳萊很坦然，這四個多月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你這樣以後還怎麼嫁人？！！”
“那就不嫁唄，我自己一個人帶着孩子挺好的。”
兩相爭執不下，最後時刻，陳母竟然甩了一把巴掌過來。
陳萊閉上眼睛，準備受這一巴掌，門外適時響起了門鈴聲。
屋內的一切嘈雜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看向門口。
間隔功夫不大，又按了一下，陳萊這才起身，收拾好自己，詢問了一句。
“誰呀？”
門外一個清亮的大小夥子的聲音，還挺年輕。
“你好，我是徐除雲。”
“徐除雲？”
陳萊默唸一遍名字，很是陌生。
陳父急忙上前打開門，笑得很和藹。
“小徐啊，快進來。”
雖然這個節骨眼上，小徐來得不是那麼合時宜，可人終究是請來的，上門是客。
顧炎趁機厚着臉皮也擠進來，仗着陳家父母不會在外人面前跟他撕破臉，就有恃無恐。
“小徐啊，怎麼這麼早啊，不是說好了喫晚飯的嘛。”
“哦，沒關係的陳叔，我早點來，看有什麼能夠幫的上忙的。”““””
這個什麼徐除雲，從一進門就靦腆的時不時偷瞄一眼陳萊，一切的神態跟羞澀都被顧炎收入眼底。
這小子，看來也是“心懷鬼胎”。
顧炎自然就多了份防備。
屋子的衆人因爲這個小徐的到來，都有些怪怪的，陳父欲言又止，苦着一張臉，實在是覺得有些對不起人家。
“小徐，你太破費了。”
“沒事，陳叔，這麼多年沒見，應該的。”
“是啊，那時候你還沒有我們家桌腿高，哪次不是被陳萊欺負的哇哇直哭。”
徐除雲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那個時候還小。”
“是你啊，小胖子。”
陳萊驚呼。
青梅竹馬？
顧炎的心氣更加不順了。
“你瘦了好多啊，個子也長高了不少。”
陳萊來來回回圍着他轉了三圈，不可置信。
原來不止是女孩，男大十八變也同樣驚豔。
“是嗎？”
經陳萊這麼一誇，徐除雲很是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這副模樣，說不喜歡陳萊都是假的。
“小徐是吧？坐坐坐，喫水果。”
陳母是過來人，一眼就能看出這小夥子對陳萊有意思，熱情的招呼着。
徐除雲頗爲拘束的坐在沙發上，雙手放在膝蓋上，像個被老師家訪的小學生一樣，微微佝僂着腰背，顯得很是緊張。
白襯衫，黑皮鞋，理過鬢角，一看就是按照長輩的喜好，打扮過的老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