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牙在三個人的羣組裏，打了又刪，最後還是無比頭大的發了出去，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意見。
怎麼了怎麼了？
第一個跳出來冒泡的，果然又是積極小組長陳萊，她發了不同的貓咪小狗頭歪頭的疑惑表情，還挺可愛的。
怎麼了，牙牙？
韓暮雪最近也比較閒，因爲之前的罷錄風波，最近沒什麼合作敢用她，大家都在觀望中。
我答應陸離，做他女朋友了。
思來想去，她還是和盤托出了自己的煩惱。
三個人的關係，因爲陳萊在中間做紐帶，漸漸越來越親近。
這不是好事嗎？爲什麼要煩惱呢？
羣裏的另外人齊刷刷的表示不理解。
可是，我覺得，我昨天可能只是一時腦子一熱。
是啊，昨天下午，她那擁擠不堪的小屋子，被父母造訪，她們在兩個保媒的親戚面前，毫不留情揭露她的三十多年在外漂泊的一事無成，幼稚，沒人要，成了這場批判大會的主題，她的自尊心再一次被狠狠的踐踏，沒有爭吵，但是足夠讓她大哭一場，難過很久。
你要不相處一下看看呢，就以結婚爲前提的交往，我看陸檢察官，人也挺不錯的。
韓暮雪第一次給出建議。
她知道之前陸離跟凌子越是室友，曾今也陰差陽錯相處過一陣，人挺好的，爲人正直，工作作風也一直爲人稱道，是個不錯的結婚對象。
可是，可是，他應該不會喜歡我的。
牙牙再一次陷入糾結，想想還是要尊重人家的隱私，於是只是在羣裏隱晦的提出來，陸離是不會喜歡她的。
啊？爲什麼呀，牙牙你多好呀，活潑開朗，性格特別好，人也漂亮。
陳萊差點就說漏嘴，當初是陸離特意找自己幫忙，就爲了能夠千方百計接近牙牙，跟她在一起，怎麼可能會不喜歡她呢？
她理所當然的把問題的原因，歸結爲牙牙長期受家裏人打擊的不自信，以及世俗認爲的七歲的年齡差問題。
她情不自禁開始鼓勵牙牙。
牙牙，你是不是擔心年齡差距的問題？
別擔心啊，現在姐弟戀很普遍的，你看人家網上不是都在說嘛，只要保養的好，男朋友還在上高中，再說了，你們都是成年人了，有自己選擇的權利。
就是啊，我看陸檢察官也對你有意思的。
韓暮雪多說了一句自己的觀點。
不，他心裏早就有喜歡的人了，不是我。
牙牙有些委屈的打下這一行字。
不可能！
陳萊的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
那傢伙費盡心思，大費周章，通宵學習掌握牙牙的各種愛好習慣，愛喫什麼不愛喫什麼，討厭什麼害怕什麼，做這麼多，還能是心裏喜歡的，另有其人？
你確定嗎？他心裏喜歡的是別人？他告訴你的？
那倒沒有。
廢話，這種事情，她怎麼當面問的出口啊，何況，還是她比較有好感的男人。
所以啊，有些事情，你們自己當面說清楚，感情的事，需要坦誠。
陳萊總是這樣，關於別人的感情，總是說的頭頭是道，輪到自己，一地雞毛。
她端着手機，在廚房裏等雞湯喝。
母親又出去了，早上熬了一大鍋的雞湯，走的時候，讓她自己一會兒起來熱熱喝。
“媽，你怎麼又不帶鑰匙！”
見到那個坐在輪椅上，雙腿蓋着毛毯的老人的時候，陳萊的腦子裏自動閃出了四個大字：“不速之客”。
老人明顯較之第一次見面之時，又增添了不少白髮，但臉上的表情還是讓陳萊討厭。
她又不欠他傢什麼，每回那表情，都像是自己是什麼封建王朝，爬上太子之榻的卑賤宮人一樣。
“誰同意你們進來了？”
陳萊攔在門前，寸步不讓。
顧建新擡頭，冷若冰霜的臉，有了回暖的跡象。
“丫頭，你有些話你確定我們要在門口談？”
他雖然坐着，但是那氣定神閒，彷彿喫定了陳萊的嘴臉，讓陳萊感受到了威脅。
“進來吧。”
她沒好氣的讓開一條道兒來，輪椅隨即就被推了進來，陳萊拉上門，若有所思看了看對面，黑沉沉的大門。
毫無動靜。
“一個人來c市打拼，挺辛苦的吧？”
陳萊不屑，心裏的防備頗高。
像顧建新這樣的大資本家，都習慣上來跟你套近乎，打感情牌，虛情假意，貓哭耗子。
這一套對她來說司空見慣了，過去見過的一些爹系領導，也喜歡玩這樣的套路。
陳萊只是覺得好笑。
明明上一次，這老頭那麼聲色俱厲，兩個人的關係都鬧僵到那個地步，如今，他還能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和顏悅色的登門，多少有些恬不知恥了。
但這也應驗了那句老話：無事不登三寶殿。
“說吧，您又想幹什麼？”
陳萊單刀直入，這讓準備好了一堆彎彎繞繞說辭的顧建新有些驚訝，但很快，他就也及時根據陳萊的反應，調整了策略。
“孩子的事，是真的嗎？”
“你指得什麼？”
陳萊其實聽明白了，這老傢伙應該是已經搞清楚了她懷孕的事情，可爲了能守護住這個小生命，她選擇對抗到底。
她不知道這個有權有勢的人，會使出什麼手段來搶走自己的孩子，再嚴重一些，是根本不讓這個小生命來到這個五彩斑斕的世界上，她第一次在面對顧建新的時候，害怕心虛的幾乎要站不穩了。
“五個月了吧，應該。”
他伸出手，指了指陳萊被寬大連衣裙遮住的高高隆起的小腹。
陳萊不做聲，雙眼緊緊盯着顧建新的一舉一動，如同發現猛獸不知所措的小鹿崽，默默後退着。
沉默，無盡的沉默。
只有廚房傳來的湯水煮沸騰時，咕咚咕咚的響聲，似乎是因爲加熱過度，滾燙的湯水隨着水蒸氣一起用力頂開了搪瓷的鍋蓋，露出了一些細縫兒，足夠讓嚮往自由，不堪重負的汁水逃離外溢，所到之處，爆發的哪兒哪兒都是。
“陳小姐，您的湯！”
後邊推輪椅的老管家，慈祥提醒一句。
陳萊慌慌張張跑進廚房，見到滿地的狼藉，先是緊急關閉燃氣閥門，又拿起抹布開始一點點處理，燃氣竈周圍那泄露出的滾燙的湯汁。
身後顧建新骨碌碌的輪椅聲響起，移動到了廚房的門附近。
老管家進門，拿過另一塊乾淨的抹布詢問了用途之後，幫着一起處理。
“是松茸雞湯嗎？”
“可以給我盛一碗嗎？”
戴着防燙手套的陳萊，放下鍋在餐桌上，轉身看了眼彬彬有禮的顧建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