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艱難的蠕動着嘴脣,單單回答了這個問題。
“他是我的老闆。”
“恐怕不止這麼簡單吧。”
“凌總,請問您跟韓暮雪小姐究竟是什麼關係?”
“網上最近流傳很廣的那張您跟韓小姐深夜溼身擁抱的圖,您做何解釋?”
又是一通猛烈的攻擊,李家明在鏡頭外站着,衝着凌子越緊張的微微搖頭,雙臂交叉做了否的動作,示意他不要回答。
凌子越撇頭看看韓暮雪做着抉擇,臉上忽然就閃現了藍光,隨後,身後的巨大寬幅的自動幕布正“嗡嗡”下落,大廳裏的室內投影,不知何故,竟然自己打開了。
“怎麼回事?”
陳嵐站起身,突發情況對她來說,有些出乎意料。
“我們也不清楚,好像是它自己開的?”
“自己開的?這投影儀難道還成了精不成?”
正激動着,大廳裏響徹的醇厚的嗓音,一聽就是用了變聲器的。
“主席臺的幾位,尤其是正中間的,麻煩讓一讓。”
“我有些話,想跟現場的記者朋友們說一說。”
白色幕布上,清晰映射出了一個身着黑色衛衣的男子,看不清臉,只能看到亂蓬蓬的一簇劉海,像雜草。
韓暮雪轉身看着大屏幕,灌入耳朵的聲音雖然是變了音的,可語氣斷句吐字的方式是不會變的。
“韓,韓陽……”
她拼命捂住嘴,喃喃叫着弟弟的名字,眼淚已經決堤,晶瑩如珍珠。
看韓暮雪此時的狀態,凌子越也一早就猜到了鏡頭前這個還專門起身,給攝像頭找角度的少年是誰,他環住雙臂,看着這個少年,不知道他接下來準備做什麼。
“遙控器呢,趕緊關掉!”
陳嵐憋不住了,這樣下去,發佈會要徹底亂套了。
凌子越當即發話。
“別關,聽聽他要講什麼。”
“這應該是直播吧?”
“在線收看的人數應該也不少吧?”
“三百二十五萬,還不錯,有這麼多人聽我說話。”
“不要害怕,我呢不想幹什麼,聊聊天而已。”
他的語氣慵懶,好像即將說的事都是往菜裏多加一點鹽的小事。
“關於韓暮雪參與殺害凌正軍的傳聞,你們不覺得荒謬嗎?”
“你們一定會問,我爲什麼這麼確定呢?”
“呵,還能因爲什麼,因爲這樣精心佈置的殺人手法,都是我的傑作。”
他輕描淡寫說了這個結論,自爆卡車,完全沒有任何鋪墊。
此話一出,那些相機的咔嚓聲差點淹沒了整個大廳。
“兇器上的指紋是特意提取了韓暮雪的指紋,通過技術手段印上去的。希望有關部門可以按照我的這個思路,多考慮一下。”
他伸出細長蒼白的手指在腦邊轉了轉一比劃,認真提醒。
“詳細的內容我都會寫在自首信裏,c市總局的警察叔叔們,你們此時此刻應該收到了吧?”
他慢慢起身,來到房間巨大的落地窗前,打開窗戶,窗外的風雨悉數飄了進來,打溼了室內的地板。
韓暮雪緊走兩步,感到一陣暈眩,她的心極速的下落,腦子裏充滿了恐怖的黑色。
“姐,我做錯了太多事,已經回不了頭了,謝謝你,圓了我一個夢。”
他忽然動容的說了這番話,卻並沒有轉過身來,還是保持着這個張開雙臂的動作。
“但是,小貓真的不是我害死的,你相信我。”
“我要去找我真正的媽媽還有姐姐了,你是祝福我的吧?”
“不可以,不可以,你不要走,不要走!”
她終於支撐不住自己,摔倒在地上,苦苦哀求着。
“姐,我對不起你,下輩子,我們做真姐弟!”
“不要!!!”
“啊!!”
現場的兩百人以及全網的三百多萬網民,都見證了這場懺悔與自裁。
少年翩然跳下去的那一刻沒有絲毫的猶豫,韓暮雪怎麼也沒想到,自己苦苦找尋又等了那麼久的弟弟,就這樣沒了,她經受不住打擊,暈倒在地,發佈會的現場亂做了一團。
“讓開!!!”
凌子越抱着人怒吼着,在衆人的簇擁之後衝了出去,順手收拾了幾個試圖跟拍的記者,第二天的頭版頭條,有關神祕少年跳樓,韓暮雪現場暈倒以及淩氏集團董事,衝冠一怒爲紅顏,動手打記者的三重新聞遍佈c市的大街小巷,有關韓暮雪的負面新聞全面爆發。
陳萊作爲她的好閨蜜,以前勢頭強勁的時候,人人都捧着,如今同事都認爲她是臺倒了,恨不得一人踩上一腳。
最讓陳萊氣憤的是,她懷孕的事情,似乎已經在各個部門同事那裏都傳遍了,現在除非她有醫院出示的證明,縱然她有千萬張嘴都是講不清的了。
何況,她還沒結婚呢。未婚先孕,臺裏那些女人,跟她來往的都少了,走廊上迎面走來還有擺臉色,背地裏說難聽話的,說什麼的都有。
“陳萊姐,喝水。”
陳萊擡頭,是那個唯一知道她懷孕祕密的女實習生,臉色瞬間難看了起來。
“放這兒吧。”
她頭也不擡,繼續忙手裏的工作,語氣也冷淡了不少。
“有些事情我不怪你,但是別怪我沒提醒你,多花點心思在怎麼提高工作能力上,靠着背後搞小動作,可是爬不上去的。”
女實習生有些尷尬,紅着臉爲自己開脫。
“陳萊姐你誤會了,我沒有……”
“有沒有你自己心裏有數,我也不怪你,怪只怪我自己識人不清,太輕易相信別人了。”
實習生在她身邊杵着站了一會兒,不知所措的樣子,泫然欲泣。
陳萊從頭到尾完全不理。
等人走後,她實在心煩意亂,一推鍵盤,穿過辦公室的衆人,端着那杯實習生給她接的熱水,直接進了茶水間倒在了廢水桶裏。
陳萊的一舉一動本就在這些人的監控範圍之內,見證了事件的全程,自然就有人陰陽怪氣說起所謂的“公道話”。
“陳組長,爲了這麼點小事動氣,可對孩子不好。再說了人家小徐又不是故意的,你一個前輩,爲難人家小姑娘幹什麼撒?”
“你倒是好心,”陳萊冷笑一聲,“那我要是不小心把你被小三的事說出去了,你能不能也原諒我啊?”
“呵呵,陳組長可真會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