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節目？”
喫着喫着飯，凌子越突然在飯桌上提到了上節目的事，韓暮雪一頭霧水。
“《全民製作人》啊，”凌子越放下手裏的筷子，一臉溫和的看向韓暮雪，“你又沒做錯什麼，輿論風評扭轉了，有官方號下場發了案件通告，這下獨行俠可就慘了，全網熱議，必要的話，你可以告他。”
凌子越說得幸災樂禍。
他當然知道，這個獨行俠是誰，他雖然不明白這傢伙這麼做的意圖究竟是什麼，這麼假的新聞，除非是藉着由頭退隱江湖，他實在想不出爲什麼要做這麼不愛惜羽毛的事情。
凌子越不提還好，一提韓暮雪又心事重重起來。
“陽陽，爲了給我澄清才這麼做的。”
話說到一半，她的眼淚又掉下來了。
“是我，害死了陽陽……”
“好了好了，不哭了，哭多了傷眼睛。”
凌母第一個起身，把韓暮雪摟在懷裏安慰。
“這人死如燈滅，那就是他的命數，跟旁人啊，都沒關係。”
“重要的是活着的人，要好好活下去，”凌母有感而發，“當初要不是你這個丫頭勸我，我也想不通要隨着老凌一塊兒去了，後來想想啊，要真這麼做了，他在底下，也不得安寧，本來就是爲了躲我的清靜的，又得嫌我煩了吧……”
“媽，你還挺有自知之明……”
凌子越忍不住插嘴。
“小兔崽子，你最沒資格說我，我煩你爸，也比你老死不相往來的強，”凌母逮住機會就要猛烈抨擊兒子過去的惡劣行徑，“因爲什麼就要劃清界限到這個地步啊？是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啊，這麼多年，五過家門而不入？你能，你行，你厲害！”
“是他讓我滾出去的，我只是按照他的要求~”
“氣話反話都聽不出是不是啊？”
“慣得你，那點思維能力都用在懟你爸氣你爸上面了。”
“也不是，還用在了學習上。”
凌子越一本正經的補充道。
“在警校的時候，綜合素質，年年都是第一。”
“……”
這凡爾賽，讓自小就是學習不好，還放蕩不羈愛自由的問題少女的凌母有些無語。
這哪兒是安慰呀，根本就是母子倆在一唱一和的說相聲。
“總之，節目繼續上。”
“我沒有心情做節目。”
“雪兒，就像媽說的，斯人已逝，我們活着的人還要繼續活下去。一個多月了，你該振作，接觸外面的世界了。”
韓暮雪不說話低着頭。
“不說話就當你是默認了啊。”
凌子越的安排下，韓暮雪進組很快。
“小云，走吧。”
早就榮升韓暮雪經紀人的小云，精神狀態很不好，失魂落魄的，總是忍不住在發呆。
“哦，好。”
經過一個多月的魔鬼訓練，哪怕是李梓潼這種根本無心做偶像的傢伙都能比劃兩下子，韓暮雪看着還算欣慰。
只是，這個希銳看她的眼神有些古怪。
在大老闆凌子越的要求下，韓暮雪從唱跳導師換成了一般的教唱助理，這樣的工作，她還可以勝任。
自由練習的時候，有意無意走到韓暮雪身邊的希銳，遞給了她一張紙巾。
“雪兒姐，你累了吧，擦擦汗吧。”
“好，謝謝。”
韓暮雪有些發愣，拿起這一小方紙巾到眼前的時候，確認自己沒有看錯。
那上面正有一行長短線夾雜合一的標記，不瞎的人稍微注意一些就能發現。
她的眼神不由自主瞟向了頭上的那幾臺高清攝像機，第一反應是，用大拇指遮擋住那些密碼，又怕自己的手汗，把這些密碼給抹得模糊不清了。
接下來的時間，她的心思，都在那張寫有密電的紙巾上。
一直揣在口袋裏，度秒如年。
“雪兒姐，你出什麼事了臉色不是很好啊。”
這麼一大圈人，只有李梓潼注意到了她的異樣。
韓暮雪死死盯着希銳真準備考覈的背影，嘴脣發白。
李梓潼順着她的目光望去，若有所思。
這鞋彎彎繞繞，長長短短的東西，不巧，韓暮雪正好認識，有人教過她。
她只大概掃了一眼，就能判斷上面寫的意思：韓陽還活着。
韓陽還活着，韓陽還活着，韓陽還活着。
這個短句，反覆在她的腦海裏出現，驅散不掉。
她在不斷控制自己，在不斷告誡自己，這是在節目上，不能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
也明白，希銳明目張膽遞給她這個紙條，還只是一個開始。
”有我在，我幫你。”
李梓潼早就知道這個希銳十分可疑，分組練習的時候故意又貼着希銳，這一回，她爲了韓暮雪不願意再聽什麼姐姐的指令，這個希銳就是一個善於把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人。
希銳能走到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她的音樂夢想。
那她李梓潼只要做一件事情就夠了：讓希銳親眼在觸手可及的時刻，捏碎這個夢想給她看。
“雲老師好。”
練習室的門，中途被人推開了，正是匆匆趕來的雲晏。
他衝所有練習生揮手點頭打了個招呼，就徑直走到場邊，坐在韓暮雪身邊，用餘光觀察着對方的變化。
“這一個多月，過得好嗎？”
他把手裏的一瓶礦泉水擰開，遞給韓暮雪，像是老朋友敘舊。
“就那樣吧。”
韓暮雪仰脖咕咚咕咚灌下一大瓶，似乎手裏此時握着的不是礦泉水，而是烈性的忘憂杜康。
“會過去的，你那麼堅強。”
他轉頭看向韓暮雪的目光裏，有鼓舞。
韓暮雪側頭看向他那雙深邃如幽泉的眼睛，一時之間，有了片刻的安寧。
她勉強衝雲晏笑了笑。
“這裏面，有你看好的選手嗎？”
也只有在工作的時候，兩個人才有說的上話的時候。
雲晏大概掃視了一圈，看着正不小心唱的十分拉胯，但又看着十分努力的李梓潼，心裏一陣好笑。
“李梓潼吧，長得好，辨識度高，人也通透，這個節目結束了，就算拿不到名次，這個長相應該會有製作方搶着要吧。”
“可她什麼也不會啊，跳舞唱歌樣樣不行。”
雲晏深深看了她一眼，那表情像是驚訝於她的敢說真話到這個地步，隨後又有意瞟了眼正對上方的高清攝像頭，提示她注意。
是啊，她們雖然沒有投票權，但也是公衆人物，真話不能說這麼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