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你不要念唸了嗎？”
女人耐心的解釋，在小孩子面前只是大人拋棄自己的藉口。
那雙楚楚動人的靈動大眼睛裏，逐漸開始變得霧濛濛起來，淚水在極速積聚。
葉凝雨的心在這一刻，像是被針扎過一般，隱隱的刺痛，讓她怎麼也不想再把怒句無情又冰冷的話在此甩給這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孩。
她才五歲，她需要媽媽。
“乖，不哭了。”
葉凝雨愣了一陣之後，就溫柔地果斷抱起地上這個粉嫩的小公主。
她嘆口氣，凌念雪在她的懷抱裏，那雙靈氣的大眼睛死死盯着她的那張臉，長長睫毛上掛着的淚珠，閃着光。
“園長，我們家景澄又闖什麼禍了？”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葉凝雨聽着這風風火火的女人的聲音，轉身見到來人的一剎那，有些心虛起來。
陳萊？韓暮雪最要好的閨蜜？
“顧景澄，你又做什麼好事情了？”
陳萊大呼小叫地闖進門，一眼就鎖定了自己的討債鬼兒子，放下包就要拉到一邊教訓，只是稍微往邊上一瞥，見到懷裏抱着念念的女人，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手上拎的那隻自己最珍愛的包，也應聲“撲通”掉落在地，無暇顧及。
她捂住嘴，半天說不出一個字，努力控制情緒，還是抽噎了兩聲，最後再也剋制不住，衝到葉凝雨身邊，一把摟住她的肩膀，泣不成聲。
“你上哪兒去了這五年，知不知道我有多想，念念有多想你。你可真是狠心，就算不回來看看我，也要回來看看孩子啊，她還那麼小，媽媽就不在身邊，你這個沒良心的……嗚嗚嗚……”
陳萊哭得上起不接下氣，哭着哭着更是捶打兩下這個沒有良心的女人，這樣的情緒，也感染到了孩子的身上，原本就是好不容易控制住的念念，也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一大一小，死死拽着葉凝雨，絕不放手，陳萊更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畫面感人，又帶了點搞笑。
凌子越滿頭黑線：該激動的人應該是他吧？
葉凝雨很是尷尬：“小姐，您認錯人了。”
“韓暮雪，你有意思嗎？事到如今，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
陳萊根本不聽解釋，爲了表達她的憤怒，還硬生生錘了對方一拳。
“你真的認錯人了。咳咳。”
這一拳着實是下手不輕，可以說是沒心沒肺。
她居然這麼點力道都承受不住？
真的不是她？
凌子越在心裏嘀咕着，努力觀察着女人的神色，大腦快速分析着，這樣痛苦的面容，究竟是不是在裝的。
看她咳的那幾聲，似乎是體質虛弱。
“陳萊！”凌子越終於上前制止。
“她不是雪兒，只是碰巧長得像罷了。”
“是吧，葉小姐。”
“你好，葉凝雨。”
她勉力地從抱着念念的雙手重抽一隻來，向陳萊示好，陳萊還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不會吧，這就是韓暮雪啊，我們這麼好的關係，化成灰，我都認得。”
陳萊說得信誓旦旦。
“那恐怕你這一次是看走眼了。”
“老寨的？外國人？”
陳萊不相信，微微搖着頭，還是使勁兒在看。
“來，念念到爸爸這裏來。”
“不要！念念只要媽媽！”
凌念雪嘟着嘴，撇過頭去，細細的雪白胳膊，勾住葉凝雨的脖子，就是不鬆手。
凌子越清楚自己女兒的德行，認定一件事情了就絕對不會變的。
這一點跟他是如出一轍，認死理，軸得很。
他的撲克臉上，有了些微的溫和。
這一次，女兒的軸他很滿意。
“葉小姐，麻煩你幫我照顧一下吧。”
凌子越雙手一攤，顯得很是無奈，上揚輕快很多的語氣，還是透露了一些他內心的欣喜。
把她帶到念念面前，果然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好。”
“回去吧，孩子累了。”
“哦，好。”
“打了人，就這麼走了？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見凌子越一行人就這樣瀟灑的準備離開了，其餘的家長坐不住了。
“我沒跟你們算賬，你們倒是會自己送上門來。”
凌子越輕蔑一笑，掏出手機。
“當時教室的監控，攝像頭拍的清清楚楚。”
他點開視頻，聲音開到最大，屏幕上很清晰：三個小男孩有意識地一點點縮小包圍圈，最後將瘦小的凌念雪逼到角落裏，由一個孩子負責擋住老師的視線，以方便他們對凌念雪推推搡搡。
“園長，在處理我們家念念之前，是不是應該也處理一下，這三個孩子對我們家念念的霸凌問題？”
“哎呀，凌總，這不過是小孩子之間的玩鬧，怎麼就忽然上升到了校園暴力問題上了呢啊，沒必要，沒必要。”
陳園長嘴上打着哈哈，實則背上已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近幾年，大家對校園暴力案件都比較敏感，要是傳出去，“名聲在外”，那幼兒園必定會面臨巨大的輿論壓力。
最怕媒體散播，持續發酵，那她這個園長也就做到頭了。
“是嗎？那我們家念念動手也只是開玩笑，在座的各位，應該都認同吧？”
凌子越犀利的眸子掃過現場的每一個人。都是聰明人，心知肚明，他是什麼意思。
這三家人裏，勢力最大的何家，都客客氣氣稱呼這個男人爲凌總，由此可見，這個男人也是有一定雄厚實力的，卻很樸素，一件大衣穿幾年，從不張揚，來幼兒園這麼多次，對誰都是客客氣氣的，誰能想到背地裏是這麼厲害的人物。
“我看這件事奇怪就算了吧，小孩子在一起，難免要磕磕絆絆的嘛。”
“對，對，都是誤會，誤會！”
在鐵證面前，剛纔還氣勢囂張的幾人，瞬間變臉。
“行，誤會就誤會吧。”
凌子越大度一笑。
衆人都鬆了口氣。
”園長，孩子轉去別的幼兒園要什麼手續？”
“凌爸爸，您這是什麼意思？”
話鋒一轉，陳園長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
“哦，沒什麼，我只是想給我女兒換一個相對乾淨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