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ss??凌總？”
包廂的門被人從外邊毫無預兆地推開了，走廊外相對刺眼的燈光，在凌子越背後形成了一圈光暈。
葉凝雨驚慌起來：不會吧，不會吧？果然不能在人後論人是非長短，只要一講，當事人一定會鬼使神差出現在現場，就像如今的局面，她除了想當場找個地縫鑽進去，無他。
倒是早就喝高興的李梓潼在衆人心虛起身讓座時，死死拽住了要隨大流的葉凝雨。
“臭男人，有什麼了不起的，來喝個酒都不讓人盡心。小葉子，來，咱們繼續。”
說着話，醉貓李梓潼就單手緊緊箍着葉凝雨的脖子，強行將她拉下沙發，手中半杯咣噹的威士忌，已經半推半就準備灌到葉凝雨的嘴裏。
“喝成這個熊樣，一會兒出去給狗仔拍了，又要上熱搜。”
葉凝雨感激擡頭，眼前這個高大的男人，遮住了光影，一把奪過李梓潼手裏的杯子，正定定盯着自己。
“凌，凌總！”
葉凝雨吞吞口水，下意識瑟縮着望着凌子越。
“李家明，李梓潼可是咱們公司目前，發展前途最好的藝人，要是因爲酒後誤事，毀了前途，你知道後果吧？”
明明沒有一句提到自己，可凌子越說每句話的同時，只是死死盯着可憐弱小的葉凝雨。
她感覺自己攤上大事了。
這眼神，讓她莫名聯想到動物世界裏，狩獵的獅子對待被自己逼入絕境的羚羊。
她開始後背冒絲絲涼氣。
這種壓迫感，不同於老闆的，讓她捉摸不透。來自老闆的壓迫感屬於反覆無常，可能讓人下一秒就被結果了性命的恐懼，而這是一種不怒自威，金剛怒目的威嚴，這讓她情不自禁想起她剛入境的那些邊防警，他們犀利的眼神，總讓她情不自禁恭順。
凌子越這一番話，讓李家明瞬間清醒，他臉上的紅暈都被嚇得消除了大半，趕緊招呼小云她們，給醉的不成樣子的李梓潼戴上帽子，強行捂嘴，連拖帶拽逃離現場。
葉凝雨望着那扇被他們推得來回晃悠的包廂門，整個人都傻了，剛纔還一口一個“小葉子”的叫着，現在攤上事了，一個個的跑的比兔子都快。
不過進一步接觸下來，她總覺得這個李梓潼讓她似曾相識。
順着這種感覺，她的腦海裏馬上就浮現出了一個人：何露。
她們對待男人的態度出奇的一致。
這倆人的聯繫，以後還得繼續深挖一下。
“又在想什麼花招？”
“啊？沒，沒有！”
葉凝雨扯遠的思緒被瞬間拽了回來。凌子越從鼻腔裏呼出口氣，似乎根本不信她的說辭。
“梓潼是公司的搖錢樹，別試圖用你這張臉去做一些出格的事。要不然，我饒不了你。”
凌子越嘴裏說着狠話，身體卻誠實地一步步逼近葉凝雨，最後在她驚恐的眼神裏，只好又退回半步，找了個相對遠些的地方憋屈坐下。
“你，怕我？”
“你，幾次三番，喜怒無常的，我不知道哪句話就又得罪了你。”
凌子越情緒激動起來，發泄似地抱怨着，只是儘量剋制了音量，即便這樣，話一出口，他又瞬間後悔，頗有些爲難的抓亂了腦後的黑髮，整個人很是擰巴。
“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呢？”
“雪～算了，過去的就都過去了，以後，對你，我會有分寸的。”
他猛然擡頭，又恢復了平靜，這句話似乎是在跟他自己說的，是在下定決心。葉凝雨原本已經伸出準備安慰他的手，適時地快速收了回來，心裏有些苦澀：是啊，他這樣的強者，根本就輪不到她這樣一個朝不保夕的人來安慰開解吧。
短暫的脆弱，凌子越抹了把臉，起身快速就往門外走。
“還不走？”
他雙手插在黑色風衣裏，轉身挑眉示意葉凝雨一起。
葉凝雨哪有選擇的分兒，屁顛屁顛跟着一起出了皇庭，順便也蹭了凌子越的車。
外面天早就黑了，夜幕低垂，閃爍的點點亮光正式拉開了城市夜生活的序幕，葉凝雨好奇地趴在車窗上，眼底盡收着這些與了無生趣的白天，大相徑庭的浮華一夢。
“不冷嗎？”
開車的人完全不懂早春的夜晚吹着冷風看車外景的意義。
“不冷。”
葉凝雨不鹹不淡地丟給他兩個字，完全沒有縮回來的意思。
她不長不短的頭髮被早春的冷風吹起，狠狠刮在她的臉頰，她也分不清臉上時不時的生疼，是因爲被風颳的還是凍的，可這種感覺讓她上癮：疼痛能讓她保持清醒，保持麻木。
見提醒毫無作用，凌子越不再開口，只靜靜開着車，但等紅綠燈的時候，果斷把身上的風衣單手脫下來，扔到葉凝雨懷裏。
葉凝雨不明所以，可順着凌子越的目光，她低頭看向自己的前胸，原來是因爲之前在包廂喝酒時，沒有注意裙子的衣領，白花花一大片，都是自己雪白的皮膚，在開着暖氣的包廂裏沒感覺，可在早春料峭的c市街頭，確實會冷。
她有些感激的把這風衣外套，往上拉了拉，徹底蓋住那一大片裸露的肌膚，爲數不多地心安理得接受了凌子越的好意。
再看看只剩件單薄灰色長袖T恤的凌子越，她便不再爭辯什麼，主動按了按鈕關上了車窗。
兩個人第一次在這個密閉的空間裏，如此的安靜和諧，甚至學會了暗中相互體諒照顧，不失爲一種進步，即便葉凝雨心裏依舊變扭。
“之前，的確是我做的過分……”
終於行駛進小區停車場，凌子越開口欲言又止，臉上訕訕的表情，爲了修復兩人之間的關係，又嘴笨地無從說起。
“沒有沒有，你不用說了，我都明白。”
葉凝雨不等凌子越說下去，就慌忙解開安全帶，逃也似的離開。
凌子越無奈下車去追，很快地，葉凝雨只聽到一聲不同尋常的爆呵，她本能回頭，意識到危險。
果然，等她三兩步跑回原地之時，凌子越黑色吉普的車邊凌亂的幾滴鮮紅的液體，刺痛了她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