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姍姍的助理叫陳巖,最起碼明面上是叫這個名字。
他掏出兜裏的電子煙吸了一口,站在風口看着星光娛樂派來的車子把人強制帶離。
“你應該感謝我。”
他忽然轉身,展臂將葉凝雨困在自己的桎梏裏,夜風把他額前蓋過右眼的長髮掀起,露出僵硬的眼珠。
葉凝雨嚇了一跳,原來,他是獨眼。
“老闆讓我告訴你,最好不要耍花樣。”
他的那隻獨眼在昏灰的天氣裏,泛着幽幽的白光,隨着面部肌肉的蠕動,機械的轉動,像死屍森森的白骨,看得她頭皮發麻。
她能夠猜到八九分,這隻右眼,究竟是怎麼瞎的。
什麼都不用說,這隻早就沒了的眼睛,便是最好的警告。
“這,一切,都是,你做的?”
葉凝雨的眼皮顫抖着。
在這個“青面鬼”身下,她連大口順暢喘息都是奢侈。
“你猜?”
“或者,我們可以去牀上談談具體的,怎麼樣?”
他淫笑着欺身靠近,葉凝雨屏住呼吸擋着臉,生怕那惡魔的嘴碰到自己的臉。
她只覺得噁心。
“要談什麼?跟我談談吧,談談怎麼進監獄?”
清潤的男聲朗聲響起,葉凝雨這纔敢睜眼,那個一米八八的男人已然擋在了自己身前,修長的手臂單指夾住陳巖厚顏無恥伸向自己的雙脣,就如同一把老虎鉗子,任憑陳巖怎麼掙扎,都無濟於事。
看得出,凌子越是真生氣了。
陳巖惱羞成怒之下,雙手反扭,妄圖抓住對方的胳膊擰斷以報仇,可靈活度不夠,又被登時反應過來的葉凝雨牽制住,反壓在地,臉先着地。
“你的小擒拿,是從哪兒學來的?”
“我也不清楚,有些事情,我已經不記得了。”
葉凝雨邊控制着還在不甘心亂動彈的陳巖,一邊痛苦的努力回憶。
凌子越居高臨下,擰着眉毛,見她痛苦的神情,不像是能演出來的。
“起來!”
他再次審視起葉凝雨,觸目可及便是她灰黑臉頰一側,無人在意的一道傷口,已經在往外慢慢滲出幾絲血跡。
想到剛纔過來聽到的工作人員的議論,心裏開始止不住的後怕,手上拽人起身的力度便也沒控制住。
葉凝雨被他扯得離得很近,那雙濃黑如墨的眸子裏,寫滿了各種複雜的情愫:心疼,不安,恐懼,深情……
對視良久,他們早就忘了身後的陳巖,趁着空隙,陳巖踉蹌着起身,捂住紅腫如香腸的嘴脣子,含糊咒罵幾句,連滾帶爬逃離了現場。
他望着葉凝雨的眼神溼漉漉的,整個人已經在不理智的邊緣。
慾望之火,在眼底燃燒。
葉凝雨只是懵懂的被迫回望,目光裏閃過的的無措陌生,刻意迴避,都在一點點刺激着凌子越此時脆弱的神經。
凌子彼時心中慾望已然成了一頭孟獸,理智的柵欄,這次,怎麼也關不住了。
“唔!!”
葉凝雨沒想到,長久的對峙,竟然會是凌子越的強佔,她被溫柔又霸道的摟着腰,有些暈眩,又是那股沁人心脾好聞的梔子花充斥鼻尖,叫人失去理智的迷醉,她的大腦開始混沌,有些泛黃的碎片在腦海裏高速運轉,一閃而過,似夢非夢,彷彿眼前的一切在前世都歷經了無數次,只是那個男人的臉,浸在一片刺目的白光中,模糊一團,壓根兒看不真切。
南柯一夢,鏡花水月。
老闆,早就反覆告誡過自己,自己此行的目的還有身份只要完全暴露,她便是萬劫不復。
夢就是夢。
“你,是又把我當作其他人了吧?”
她眼中悽然。
“不要再裝了,韓暮雪!”
這一刻,凌子越僅有的理智還是在葉凝雨的陌生的眼眸裏化爲烏有。
“我跟念念,等了整整五年!!五年,幾千個日夜,你究竟去了哪兒,我用盡了一切方法,可沒想到你再次出現,會是以陌生人的姿態~韓暮雪,不,白楚楚,你沒有心嗎?”
他有些失控,一腔肺腑之言,說完之後,便是新一輪的攻城略地,葉凝雨徹底腳軟了,她的大腦還在消化着凌子越激動之餘,說的這一番話,他不像是爲了感情失智的人,如此篤定的語氣,一定是查到了什麼,或許,跟她丟失的那段記憶,有直接關係。
念及於此,她整個人無比清醒,望着這個忘情吻她的男人,她幾次伸手用力推了推,讀絲毫不起作用,掙扎了一番,最後,她“唔唔”狠下心來,一口咬了下去,很快,脣齒之間的濃濃血腥味彌散開來,凌子越清醒了一些,雙手慢慢鬆開了她,頗有些自責的看着葉凝雨,伸手無比愧疚又心疼的撫上了,臉上那一道淺淺的疤。
“對不起~”
他爲自己的魯莽後悔,見他伸手,葉凝雨下意識閉眼,縮了脖子,他的心裏更加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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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時候,自己成了這麼情緒不穩定,可怕的人?
“對不起,我太以自我爲中心了,忽略了你的感受……”
他靠在欄杆上,第二次道歉,煩躁讓他忍不住去掏兜,煙剛拿出來叼在嘴上,就被葉凝雨拿走。
“少抽點,一身煙味兒,對孩子不好。”
凌子越回頭,怔怔看着剛纔還在狠狠咬他的女人。此時卻伸手,溫柔抹去了紅腫嘴脣上,還在不斷向外涌出的鮮血。
她忽然靠近,從凌子越的兜裏,兩根手指夾出來打火機,這點小動作,此刻在凌子越的眼裏極盡魅惑。
兩個人同樣靠在欄杆上,耳邊呼嘯獵獵的風。
凌子越略微偏頭,就能看到這個小女人,愁眉不展,兩根纖細的手指夾着煙,仰着頭,暴露她優越無比的肩頸,煙霧從她紅如飲血的脣間吐出,有點像中世紀的女巫。
他的喉結動了動,還是毫無抵抗陷了進去。
“我失去了一段記憶,”葉凝雨的聲音有氣無力,同那些嫋嫋的煙霧一樣,隨時都要在夜空中破碎。
“等我在手術室裏醒來的時候,她們就告訴我,我叫葉凝雨,是個孤兒。”
“可是,現在我越來越覺得,我不是我。”
她轉過身,原本總是躲閃驚慌如小鹿的眼睛,閃爍着別樣的光華。
“我總是夢見一個男人,在光暈裏。看不見臉,現在我覺得,那個人,或許就是你……”
她扯過凌子越的衣領,踮起腳尖,勾住脖子,閉上眼睛,深深地,深深地吻了下去,什麼也不想,腦子裏的那些記憶碎片,越來越多,她隨手擷取一片,這些碎片正在慢慢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