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起跟媽媽玩一個捉迷藏的遊戲。”
“好呀好呀，那是不是很快就能見到媽媽了？”
何露低頭看了眼，在地板上俯臥着，一動不動的李家明，不屑地踩過他的手指。
這個場景，在她的腦海裏盤桓了很久，如今成真了，她反而有些失望。
原來殺死一個人，也不過如此。
她把凌念雪抱在懷裏，輕笑着，眼裏盡是冰冷。
“念念，老師給你講一個故事好不好呀？”
凌念雪眨巴着天真無邪的大眼睛，純真地點頭，不疑有他，更加緊緊摟住了何露的脖子，親暱地貼着她的臉頰，像一隻調皮的小貓兒。
何露擡起走向臺階的腳步一滯，又深深垂眸看了眼懷裏的孩子，眼底劃過一絲淒涼。她暗自摸了摸自己早就乾癟的小腹，如果不是李家明，她也會有一個可愛的小生命陪着，更不至於走到如今這一步。
如果當初，他願意放過孩子，她或許真的可以忍受這一切，在懺悔中苟且着度過餘生。
然而她終究骨子裏就不是這樣的人，就如同她唯一愛的人，李家明，做事跟她一樣狠決。
“你知道美人魚的傳說嗎？”
她含着笑從口袋裏掏出了那朵奇異的藍色的花，舉到小女孩的面前。
凌念雪最喜歡藍色，驚叫着雙手接過，抓着花的墨綠色根莖，盯着花瓣出神，完全被吸引了注意力。
何露並不意外，也並不介意，繼續拾級而上，緩緩開口。
“深海的美人魚也叫鮫人，傳說黑鱗鮫人擅長用美妙的歌聲，俊秀的外表吸引出海淘金者。”
“有一個女孩，家裏很窮，她很羨慕村子外那些大城市的姑娘的生活，有一天，她的叔叔給了她一塊石頭，告訴她，只要去集市把這塊好看的石頭賣了，她就有錢去大城市生活了。
她很高興，拿着石頭連夜趕路，可惜天黑路滑，她眼睜睜看着那塊石頭滑落，掉進了深不見底的山谷裏，她趴在地上哭的很傷心，早晨醒來，發現一個容貌俊秀的男人正在給她擦臉，她嚇了一跳，坐起身來，就逃走了。”
“那這個女孩後來怎樣了？”
凌念雪顯然對這種奇幻的故事很喜歡，追問起來。
“後來啊，”何露雙眼有些迷離放空，似乎在回憶從前。
“後來他們就幸福地在一起了，一起喫飯，一起看電影，一起看她最愛的話劇《小王子》，一起買小狐狸公仔。”
“我也喜歡《小王子》！”
何露深呼吸了一次，表情變得冷漠冰冷。
“他們終於結婚了，女孩以爲會是幸福的開始，沒想到會是一場噩夢！”
“她沒有想到這一切的幸福原來都只不過是一場精心佈置的騙局！！這個跟她山盟海誓的男人，根本就是一個黑鯪鮫人！！他露出了自己尖利的牙齒，一邊說着自己原本多麼善良，只是爲了懲罰女孩弄丟了那塊石頭，他要開始喫人，吃了女孩！”
“啊？那這個女孩要怎麼辦呀？”
凌念雪顯然沒想到故事會突然急轉直下，變成恐怖故事，不過還好，老成聰明的她並沒有表現的太害怕，只是驚訝追問。
隨着故事的發展，何露已經抱着凌念雪來到了頂樓的天台，這裏的風有些大，風吹亂了她的髮絲，胡亂纏繞她的脖頸，可以扼住喉嚨。
“念念，你怕麼？”
何露的眼角有些溼潤，她騰出手來，深情地望着這張近乎完美的小臉，摸了摸，竟有些釋然的滿足。
“我們念念長的真漂亮！”
“何老師，我們爲什麼要站在這麼高的地方呀？爸爸說這樣太危險了！”
凌念雪微微掙扎了幾下，發現何露根本沒有鬆手的意思，立即停止。
“從今以後，你就叫小嘉好不好？”
“可是何老師，爸爸說站太高，很危險，我們下去吧！”
凌念雪嗓門大了起來，何露感受到了威脅。
“小嘉！聽話！”
她兇相畢露，狠狠掐了把孩子，凌念雪不出意外地大聲哭鬧了起來，撕心裂肺喊着“媽媽。”
“念念！”
天台的門及時被人撞開了，衝進來的第一人，正是滿身狼狽的韓暮雪。
見到女兒在那個瘋女人手裏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的腦子轟地一下，差點腿腳一軟，倒在地上。
她嚥了口水，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踉蹌着緩緩向前，開口安撫，卻聽不出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何露，你下來，有什麼事，我們下去，坐下來慢慢談。”
她隻字不提女兒，怕刺激對方，雙眼又忍不住死死盯着女兒的方向。
“韓暮雪，有時候我是真羨慕你，出身好，嫁的好，還有這麼可愛的孩子……”
“而我們呢？付出了那麼多，什麼都沒有！！到頭來不過是你們這些有錢的上層人來回擺弄的小白鼠！！”
“何露，你冷靜些！我知道你這麼多年過得很苦……”
眼看着孩子在她手裏，被緊緊箍着憋得小臉通紅，韓暮雪心如刀割，有些慌了手腳。
“何露！你這個瘋女人，拐賣犯，殺人兇手！”
隨後趕到的凌子越一聲暴怒的威嚇，迅速控制了局面。
他身後是一羣荷槍實彈的警察以及醫護人員，看來是在來的路上，已經安排好了一切。
他跨步上前，摟住韓暮雪不停顫抖的肩膀，讓韓暮雪靠過來，直到這一刻，韓暮雪毫無着落的心，纔有了些許依託。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姓凌的！！”
經過凌子越的一刺激，何露似乎更瘋了，她終於不再是冷冷的笑，不屑地指控，似乎是戳到痛處。
凌子越緩緩拽下耳麥，冷冷大步逼近，何露更心虛了，連連驚叫着“不要過來！！”
“李家明是喫人的黑鯪鮫人？呵，那你是什麼？活生生的人命只當是石頭？”
“你何嘗不是喫人的妖怪？用這麼多無辜女孩的血淚鋪就你的康莊大道，從這種角度來說，走到今天，是咎由自取。”
“家明，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