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小寡婦招夫記 >11.八兩聘禮
    錢氏今天好心給李月梅解圍,自然是有原因的,因爲她打心眼裏,就不想讓李月萍嫁得好。

    李柏家這三個媳婦,老大尖酸刻薄,老二膽小木訥,都不得王氏喜歡,每日勞心勞累幹活,還不得一句好。就這個最晚進門的老三,心思活絡,嘴巴又甜,專會做小賣乖,把王氏這麼個人哄得,逢人就說老三媳婦兒好。

    因此錢氏在這家裏的地位,本就比另外兩個媳婦高,她如今又懷孕了,肚皮尖尖的,人都說這胎準是個男孩兒,錢氏更是仗着肚子,啥活也不幹,每日只動動一張嘴皮子。

    這個家,在錢氏看來,除了窮些,別的都不錯,只一個人,她不喜歡,就是李月萍。

    說起來她們倆倒是一類人,都有幾分姿色,又慣會裝模作樣。只是錢氏看不慣李月萍比她漂亮,比她更會裝。

    李月萍自然也不喜歡這個嫂子,兩人面上個雖裝得和氣,暗地裏早走了幾個來回。

    原先兩人還能打個平手,如今錢氏仗着肚子,又因王氏不看中女兒,覺得是賠錢貨,漸漸地讓錢氏佔了上風。

    因有這一段過節,錢氏自然不願李月萍嫁得好,回頭再來寒磣自己。

    王氏見李月梅溜走了,有些不高興,瞪了錢氏一眼,只是看在她肚子的份上,到底沒罵出口。

    錢氏忙陪笑道:“娘,您彆着急,我這麼做是有原因的,都是爲了咱們家呢。”

    王氏語氣不善,說:“你倒說說看。”

    錢氏說:“娘,您的想法我懂,您是慈母心疼女兒,想讓月萍妹妹過好日子呢。我呀,自然也希望月萍妹妹過得好,可是這張家,實在不是個好選擇啊。”

    王氏得了一頂高帽,面色稍緩。

    錢氏趕緊接着說道:“這張家看着家境好,嫁過去風光,可是我在那村裏有個姐妹,她和我說,張家人娶媳婦兒,要兒媳婦把彩禮全當嫁妝帶過去不算,還得孃家人倒貼,不然不讓新媳婦兒進門哩!”

    說到錢,那是王氏的命根子,她趕忙問:“還有這樣的事?”

    “千真萬確呀娘,您要是不信,出去打聽打聽,二叔二嬸打算給月梅備多少嫁妝,不就知道了?”

    錢氏的話說得半真半假,琴嬸子一家確實給李月梅備了不少嫁妝,可那是他們夫妻倆一片疼女兒的心,不是什麼張家要兒媳婦的嫁妝。

    只是這半真半假的話說起來,倒比全真全假的更容易讓人相信。

    王氏心裏信了大半,把李月萍嫁去張家的念頭就淡了。她嫁女兒是爲了張家的錢,可不是準備賠錢的。

    見王氏信了,錢氏趕忙打蛇上棍,說:“娘,昨天我孃家嫂子讓人帶話,有戶人家,願意出八兩銀子娶個媳婦,還不要嫁妝呢。”

    如今地理刨食的,順風順水一年也就餘結四五兩,而他們家因爲人多地少,收入就更少了,這八兩差不多是三年的收入。這還得趕上好年景,若是遇上災年,別說餘結了,能不餓死已經是菩薩保佑。

    要知道一畝上好的水田也才八兩,一般莊戶人家娶媳婦,聘禮給個五兩銀子都算大方有面子了,更別說還不要嫁妝。

    錢氏這八兩一出口,王氏立刻心動,若有了這些銀子,就能給他家老四說門親事了,想到這裏,她立刻追問:“真有這樣的人家?你怎麼不早說?”

    錢氏忙陪笑道:“我昨日知道這事,立刻就想到了月萍,只是我嫂子也說了,那戶人家哪哪都好,就是一點,他們家是住在大遙山裏的,而且那男人,年紀也有些大了,今年二十七了,不過身體到沒問題,強壯得很,是早年在外面遊走,給耽誤了。”

    李月萍今年才十四歲,對方比她大了一輪有餘,又是山民,家裏沒有田地,這樣的人家,按理說隨便一個疼女兒的父母,都不會把女兒嫁過去。

    只是王氏不是其中一人,她如今滿心滿眼都是那八兩銀子,就算是讓女兒去嫁個老頭子,只要有錢,她也是願意的,當下就說:“這有什麼,你去和你嫂子說說,是山民不要緊,只要身強體壯能掙銀子就行,不過……聘禮要是能再加點就好了,咱們月萍今年才十四,花一樣的年紀呢,怎麼着也能再值點吧。”這會兒,她倒是想到女兒的年紀了。

    錢氏問:“那我今天回孃家再問問我嫂子?”

    王氏和顏悅色,喜上眉梢道:“行行,現在就去,把今早新摘的南瓜帶上,要是天色晚了今天不急着回來,明天再回來也行,我讓老三去接你。”

    “哎,好。”錢氏喜滋滋去了。

    李月梅去後院找李月萍。

    後院比前院稍大些,有三間並排的茅草屋,一間是李月萍的閨房,一間住着李海,還有一間柴房。

    李月萍此時正坐在門口打絡子。

    鄉下女孩,能像李月梅玉秀那樣學刺繡的不多,一來找不到請教的人,二來,家裏還有一堆農活等着做,哪有那個水磨功夫慢慢學,而且那些布料針線也都是要花錢買的。她們最多就和家裏年長的女人學學納鞋底、做衣服,平時空閒時打打絡子,等着趕集時帶去鎮上賣,一個絡子賣兩文錢,除去成本,一個月如果能靠這個賺個四五十文,都是頂好的了。

    見李月梅來了,李月萍把她請到屋裏去坐。她的房間比李月梅的小些,只有一張牀,一個辦舊的箱子,此外連一張凳子都沒有,只得請人坐在牀上。

    李月梅把懷裏的紙包給她,說:“這是玉秀姐給你的雞嘴菇,她已經曬乾磨成粉了,你做菜時直接挑一點下去就行。”

    李月萍收在手裏輕輕捏了一下,才略有些羞澀地說:“玉秀姐真是客氣,我只是隨意提了一句,她就真的送給我了。月梅,你得幫我好好謝謝她,對了,玉秀姐怎麼不自己來呢?”

    李月梅暗裏撇撇嘴,只是她還記得之前玉秀說的話,面上沒表現出來,“玉秀姐忙着呢,她繡一條帕子頂你打十個絡子,哪有空整日和我們玩耍。”

    李月萍咬着脣,低落道:“是呢,玉秀姐那樣能幹的人,哪像我……”

    李月梅懶得聽她假兮兮的話,也擔心耽擱久了,一會兒又被她伯孃堵住,站起來就往外走,“我還得回去給我爹孃做飯呢,先走了。”

    見她頭也不回出去了,李月萍臉上的表情立刻揭下來,咬着牙,恨恨地把手上的紙包丟在地上。

    這個李月梅,從前只有被她哄得團團轉的份,如今竟也這樣跟她說話了,哼,定了親事,腦子沒見漲,脾氣倒是漲了。

    張家,她一想到張家的家底,就嫉妒得百爪撓心一般。李月梅和她比,要身段沒身段,要臉蛋沒臉蛋,如果不是有個好哥哥,怎麼可能給她攤上這樣的好事。她這樣的人,以後怎麼可能守得住張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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