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的幾天時間,林天河的生活變得很是平靜。

    每日巡街,到飯點了,就去悅來客棧飽餐一頓。

    不得不說,那兩百文錢,實在是發揮出了非同凡響的價值,頓頓大魚大肉。

    趙詩韻怕他不好意思,每次都帶着小丫鬟,陪着林天河一起喫,當用餐的時間固定下來之後,這似乎都成了一種習慣。

    以至於到了後來,林天河巡街時見時間差不多了,都要趕忙放下眼前的事,趕緊去悅來客棧,以免趙詩韻和小丫鬟等他太久會餓到。

    “不對勁吶……”

    這一日正午,林天河一邊往悅來客棧走去,一邊撓頭嘀咕:“怎麼總感覺現在去客棧時,輕車熟路的就像回家一樣……”

    啪啪啪——

    這時,一陣刺耳的爆竹聲炸響,噼裏啪啦的連成一片。

    林天河正走神呢,被這鞭炮聲嚇了一跳。

    細細一看,才發現,鞭炮聲的源頭,就在悅來客棧的對面,一羣人聚集於此,都在看熱鬧。

    “清河縣的衆位父老鄉親們,你們有口福了!金龍客棧今天正式開張,各種菜品一應俱全,歡迎入店品嚐啊!”

    一位留着山羊鬍的中年人,站在金龍客棧的門前,滿臉笑容,左右迎客道:“諸位請看,這是我們金龍客棧的菜單……”

    山羊鬍指着客棧門旁,一塊碩大的木板,上面一行行羅列着各種菜品的名稱和價格。

    圍觀的羣衆們一看,有點意外了。

    “這菜怎麼這麼便宜?一盤紅燒排骨才二十文錢?別處起碼要三十文吶!”

    “會不會是分量更少,你們可別偷工減料啊!”

    “應該是開業活動打特價吧?”

    “……”

    羣衆們衆說紛紜,心中都很疑惑。

    因爲,這金龍客棧的所有菜品,無論種類,標價都比其他客棧便宜至少三分之一。

    所謂事出尋常必有妖,這麼便宜的定價,肯定是有所原因的。

    “諸位,請聽我說……”

    山羊鬍笑着環顧四周,說道:“我楊某是這客棧的掌櫃,在這裏可以給各位做個保證——金龍客棧內的一切菜品,無論用料還是分量,都絕不會比其他客棧差,尤其不會比對面的悅來客棧差!

    而且,現在木板上標的價格,並不是開業期間的特價,而是最終的價格,以後無論您什麼時候來喫飯,都是這個價格,都是這個分量,保證童叟無欺……”

    譁——

    這話一出口,周遭的圍觀羣衆們,紛紛震驚了。

    所有菜品,用料和分量,都不比其他客棧的差,價格卻只有其他客棧的三分之二,還永久有效……

    這個競爭力,相對於其他客棧來說,幾乎就是碾壓,如果這位楊掌櫃說的是真的,那以後誰還去別的客棧喫飯啊?

    林天河站在人羣外面看了一會兒,眉頭很快就皺了起來。

    “這金龍客棧,該不會是專門來砸場子的吧……”

    這些日子,林天河每天與趙詩韻一起喫飯,閒聊時也知道了許多客棧行業的內幕。

    事實上,清河縣餐飲的利潤,並不算太高。

    一份紅燒排骨,標價三十文,成本的確只有二十文的樣子,但這是光材料的成本。

    開店所需的場地、人力、物力,以及各種隱形成本,這些全都是錢。

    所以,一份紅燒排骨的真實成本,應該在二十五文錢到二十七文錢左右,標價三十文非常合理,利潤空間也很薄。

    而這金龍客棧,標價只有其他客棧的三分之二,一份紅燒排骨成本二十七文錢,他賣二十文錢。

    可以說,賣一份就虧一份,完全是在燒錢做買賣。

    如果只是開業期間搞活動,吸引人流,林天河還可以理解,但那楊掌櫃卻說,這個價格長期有效。

    這意味着,金龍客棧從開業以後,將會一直持續不斷的燒錢……

    他圖啥呀?

    林天河看着金龍客棧與悅來客棧只有一街之遙的距離,心中似乎有了答案。

    這是專門砸悅來客棧的場子來的!

    “呼……”

    林天河緩緩吸了一口氣,穿過涌向金龍客棧的人羣,來到了悅來客棧內。

    此刻,悅來客棧的客人們,有不少人都被鞭炮聲吸引,跑到對面去看熱鬧,一些原本準備在悅來客棧用餐的客人,乾脆就直接去對面吃了。

    林天河心底一沉,邁步上了二樓,來到那每日用餐的雅間,卻見到,趙詩韻和小丫鬟都站在窗前,看着對面金龍客棧萬人空巷的盛況。

    “恩公,你來了……”

    趙詩韻回首,對林天河露出了一個微笑。

    林天河道:“這金龍客棧來者不善,恐怕是專門衝悅來客棧來的啊。”

    “是啊公子!我家小姐剛纔……”

    小丫鬟氣的臉蛋兒都紅了,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卻被趙詩韻一個眼神制止了。

    “沒事的。”

    趙詩韻微笑着搖了搖頭,將窗戶關上,帶着小丫鬟來到飯桌旁坐下,輕聲道:“這些生意上的事情,我自有打算,恩公不必放在心上,來,快用餐吧,這些菜出來的早了些,都快涼了……”

    說着,趙詩韻招呼林天河落座,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林天河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小丫鬟,後者顯然是心裏藏不住事情的人,這會兒一臉生氣的樣子,像是個受氣包。

    一頓飯喫完,趙詩韻如往常一般,上樓去處理事情。

    小丫鬟本要跟着離開,林天河卻把她叫住了。

    “月兒,你剛纔說,你家小姐怎麼了?”

    林天河小聲問道。

    “……小姐不讓我和你說。”

    小丫鬟很是糾結。

    林天河道:“那金龍客棧擺明了要找悅來客棧的麻煩,有人要欺負你家小姐,你不跟我說是怎麼回事,我怎麼幫忙呀?”

    小丫鬟想了想,發現是這個道理,於是壓低了聲音,道:“那我偷偷告訴你啊……剛纔,有人給小姐寄了一封信,是宋家派人寄來的。”

    “……宋家?”

    林天河怔了一下,非常意外。

    “那信上說,要我家小姐和你保持距離,不要再包庇孫老伯他們父子倆,那金龍客棧就是爲悅來客棧準備的,目的就是要把悅來客棧的生意擠垮。

    那信上還說,除非什麼時候悅來客棧關門,或者小姐把孫老伯他們趕出去,否則金龍客棧就會一直開着……”

    小丫鬟氣呼呼的鼓起了腮幫子,揮舞小拳頭,似乎在擊打着空氣中的敵人,道:“宋家實在是太壞了!”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