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後,馬車來到張府門前。

    宋顯雲和張弛山下了馬車,便一路向着張府書房而去。

    很快,二人便在書房之內,見到了大名鼎鼎的張大捕頭——

    張有爲。

    “小侄宋顯雲,拜見伯父!”

    宋顯雲上前一步,對桌案後端坐的身影恭敬行禮。

    他這會兒雖然還有些醉意,但面對那位如猛虎一般的男人,卻仍然是清醒了許多,哪怕張有爲半句話都還沒說,他心裏也忍不住有點害怕了。

    “這麼晚了,你來做什麼?”

    張有爲淡淡問道。

    “……小侄有一事相求。”

    宋顯雲咬着牙,道:“我想請伯父出手,整死一個叫林天河的捕快。”

    話音落下,張有爲面色不變,平靜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倒是好大的膽子,敢當着我的面,說出這種話來。”

    “伯父,我知道您手眼通天,一身的本領,不僅是這清河縣內鼎鼎大名的張大捕頭,與城外的……咳咳,也有關係。”

    宋顯雲說到後半段時,張有爲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那淡淡的目光注視,便使得他硬生生把‘黑風寨’三個字給噎了回去。

    隨後,他賠笑着說道:“總之,只要您願意,想弄死那小子,不過是輕而易舉……看在我和弛山的關係的份上,您一定要幫小侄這個忙啊!”

    “哼。”

    張有爲端起茶杯,淡淡抿了一口,道:“你的消息倒怪靈通的,是從哪兒知道我與城外的黑風寨有關?”

    “呃……”

    宋顯雲一臉尷尬,卻不得不答,道:“是、是偷聽弛山和貴府管家說話時得知的。”

    “宋顯雲!我拿你當兄弟,你居然……”

    張弛山的臉色頓時一變,上前揪住了宋顯雲的衣領,滿臉憤怒狀。

    “對不住,弛山,我真不是故意的,我……”

    宋顯雲連忙賠笑着解釋。

    “行了,鬆開吧。”

    張有爲淡淡開口。

    “哼!”

    張弛山一聲冷哼,卻仍是很生氣的樣子。

    張有爲放下茶杯,看着宋顯雲,道:“你與弛山相交莫逆,便算是我的晚輩,現在你遇上了坎兒,既然來這找到了我面前,這個忙,我可以幫。”

    “多謝伯父,多謝伯父!”

    宋顯雲連連道謝。

    “但是……”

    張有爲語氣一頓,道:“這個忙,也不是白幫的。”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

    宋顯雲立刻點頭,賠笑道:“哪兒能讓伯父白幫這麼大的忙?只要那小子死了,事成之後,小侄一定備上厚禮!”

    “呵呵。”

    張有爲淡笑搖頭,道:“談錢就太見外了,我只希望,你們宋家能夠記住,我張有爲替你們做過什麼就行。”

    這番話說出口,令宋顯雲一時有些難解其意,但他最重視的目標,已經完成,此刻便是滿心的歡喜,只等着林天河馬上被弄死。

    “行了,弛山,時間也不早了,送客吧。”

    張有爲揮了揮手。

    “是,父親。”

    張弛山點頭應聲,看了宋顯雲一眼,沒好氣道:“還不走?”

    宋顯雲一臉陪笑,跟着張弛山出了書房,一邊走一邊賠笑道:“這次是我不對,不該偷聽你跟人說話,下次春華樓包場,我請客……”

    不多時,張弛山送走了宋顯雲,又回到了書房之內。

    “父親,都安排妥當了。”

    張弛山拱手抱拳。

    “嗯。”

    張有爲淡淡點頭,道:“以你的能力,要誘導這麼個草包上套,本就是簡簡單單的事情。”

    話音落下,張弛山的脣角忍不住勾起了一絲弧度,滿臉自得。

    那愚蠢的宋顯雲,還以爲他是靠自己本事偷聽到的,熟不知,那其實是張弛山做局,故意讓宋顯雲知道的。

    而在今日酒局,也是張弛山不斷刺激着宋顯雲的神經,讓他一時衝動,便跟着張弛山來到了張府,找到了張大捕頭面前。

    “父親,您讓我特意引他上套,究竟用意爲何?就這麼一個草包,恐怕不值得您如此算計吧?”

    張弛山有些不解的問道。

    “他當然不值得,但是,宋家值得。”

    張有爲淡淡搖頭,頓了一下,道:“這麼多年來,爲父與寨裏的聯繫不少,幫助他們躲過了這麼多次朝廷的圍剿,有些事瞞得過那些欽差,卻瞞不過縣裏的地頭蛇。

    宋家那條老狗,已經摸到了一些脈絡,爲父此前讓人上門,與他洽談,那老狗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上我這艘船,恐怕是打算以此爲把柄,與我們劃清界限、明哲保身的同時,謀求更多的利益。

    但可惜,他自己的腦子雖然清醒,卻生了個愚蠢至極的兒子。

    爲了報復林天河,爲父只需讓你稍作引誘,他便自然而然,想借助我們的力量。

    而只要宋家因此牽扯其中,接下來他與我們便是一根繩上的螞蚱,無論那老狗是否願意,他都只能上了這艘船,並且任我擺佈。”

    “……”

    張弛山在旁聽完,用了許久纔將這股信息消化,隨後連連讚歎道:“不愧是父親,真是深謀遠慮,令孩兒敬佩至極!”

    “這才哪兒到哪兒,你以後要學的東西還多着呢。”

    張有爲淡淡一笑。

    “但是父親,那林天河有緝妖司的徐捕頭罩着,恐怕也不是那麼好殺的。”

    張弛山想了想,說道:“而且,宋家之前就打算對林天河動殺手,是被那徐捕頭給直接攔了下來,如果此後那小子又出現什麼意外的話,宋家恐怕難逃干係。

    如果這事情做的不乾淨,宋家恐怕未必會承您的這個情啊……”

    “爲父出手,又豈會拖泥帶水?”

    張有爲看了他一眼,隨後道:“單單隻有他一個捕快出了事,自然會容易引起徐穎的懷疑,但如果是一羣捕快都死了,而那林天河只不過是其中之一的倒黴蛋而已,那徐穎又怎麼會懷疑到宋家頭上去呢?

    正好,已經很久沒有清理過縣衙裏的那羣酒囊飯袋了,隨便挑出去幾個不聽話的,就當做是給那小子陪葬了……”

    張弛山聞言,頓時眼前一亮,道:“父親英明,此舉簡直是一石二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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