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毅宏又加重力道,咳了幾聲。
風清語不耐煩道:“大伯痰聲粗重,陰虛火旺,怕是腎虛。晚上還是禁房事的好,否則,容易不舉。”
堂上幾個下人都憋笑憋成了內傷。
風毅宏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再也忍不住,狠狠一拍桌子道:“孽障!你給我閉嘴!我且問你,今日之事,可是你故意爲之?你是故意讓老夫當衆丟臉、顏面掃地的吧。”
“嗯哼。”
風清語聳了聳肩,“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
“你——”
風毅宏指着她的鼻子罵道,“你個小畜生,我待你不薄啊。這麼多年,對你視若己出,你竟然幹出這種事,你想過我的聲譽,想過風家的前途嗎?我們風家成了整個雲州的笑話,你開心了,你滿意了?你這麼做,能得什麼好處?”
風毅宏罵的唾沫橫飛,風清語繼續優哉遊哉的喝茶。
等他罵累了,才放下茶盞,淡淡道:“我這不是爲堂姐操心嘛。本想功成身退,順便拿點辛苦費。沒想到,大伯這麼小氣,還上綱上線的。既然大伯這麼挽留我,我決定留在風家,不走了。”
風毅宏一愣。
又聽她道:“我已經及笄,是時候負起我風族嫡系的責任了。大伯,交出管家權,以後就能頤養天年,不必這麼操勞了。”
“什麼?”
風毅宏懵了,他沒想到,風清語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提這個。
他想裝糊塗,可剛纔罵的起勁兒,罪證一條一條,條理清晰,幾百條都不帶重複的,這時候有點裝不下去。
便強硬道:“你這麼頑劣,不顧大局,我怎麼放心把風家交給你。”
風清語脣角勾起一抹笑來。
她擡眼,第一次正視風毅宏。
此時,風毅宏才發現,這姑娘認真起來,眼神清冷孤傲,還帶着一股陰沉沉的邪勁兒。只看的人心底發顫。
“大伯搞清楚,我是風家嫡系,我便是個飯桶,是個扶不起的阿斗,這風家也是我的!”
“家中錢財由我支配,家中僕役侍衛,隨我調動,請問大伯,你的那些規矩是給誰定的?你的那些罪狀又是誰該改的?”
風毅宏一時語塞。
他突然發現,這個軟弱溫順的嫡女真的不一樣了。
她居然敢跟他掙風家的主導權。
還那般從容淡定,氣勢甚至還略勝他一籌。
這是第一次,風毅宏有了危機感。
對這個乳臭未乾的丫頭有了深深的忌憚。
風毅宏眸中閃過狠色,冷哼道:“好侄女,你說的都對,可你別忘了,如今的風家是我一手經營的。這風家上下都是我的心腹,我就是把這家主之位還給你,你有能力駕馭他們?你有本事坐穩這個位置?”
“我勸你還是安分守己,否則,我有的是辦法收拾你。”
風清語脣角勾了勾。
果然是狗急跳牆。
一說到風家,風毅宏的真面目就露了出來。
她吹了吹茶盞中的桔梗,漫不經心道:“我倒要看看大伯準備拿我如何。”
“那咱們就走着瞧!”風毅宏眼神一沉,對心腹道,“來人!風家嫡女風清語設計堂姐、退婚太子、有辱門風,將她即刻押往後山思過!沒有我的允許,不准她踏出一步。”
這是準備動真格的了。
風清語淡淡道:“我若不去呢?”
風毅宏眼神陰冷:“恐怕由不得你!”他一招呼,數十個打手立刻將風清語團團圍住。
之後粗魯的將她的茶盞扔了,押往後山。
出門的時候,風清語還是那副事不關己的笑:“大伯,偷來的東西可要守好哦。”
風清語沒有做太多抵抗,很快就被扔到了後山。
進了冰冷冷的山頭,風清語瞬間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掐着腰,深吸了一口氣,大笑了起來。
她正愁怎麼逃出風家,這不是就是個絕佳的機會嘛。
不激怒風毅宏,怎麼尋到這個天賜良機呢?
風清語躺在山洞裏睡了一覺,晚上準備出逃。彼時,她才發現,這山頂三面都是陡峭的懸崖,唯一的出入口全是風毅宏的守衛。
看來是防着她逃走呢。
奶奶的,這風毅宏真不是個東西。
“咕嚕嚕……”
這時,風清語的肚子不爭氣的叫了起來。這一天都喫飯了,風毅宏也沒讓人送喫食,這山頭光禿禿的,別說飛禽走獸,一根毛線都沒有。
風毅宏那混蛋,怕是準備將她困死在這兒了。
大意啊!
沒有提前帶點乾糧在身上。
風清語氣呼呼的坐回了石頭上,用力踩着地上螞蟻,恨聲道:“風毅宏,你這麼想留下姑奶奶,姑奶奶就好好陪你玩玩。”
……
另一邊,太子醒來之後,並未怪罪風清語,反而越發篤定風清語的灑脫決絕只是僞裝,她對自己愛的深沉。
頂着倆熊貓眼,要求風毅宏交出風清語。
沒想到,風毅宏說
“清語那丫頭素來要強,退婚之後,便不聲不響的離家出走了。我已經派人去尋了,太子莫急。”
風毅宏表面上勸慰,實際上,派出去的人手連雲州城都沒出。
這哪裏是去尋人,分明就是應付差事。
太子氣炸了。
太子知道,他巴不得風清語找不着纔好。他雖貴爲太子,可就算地位再高,在雲州也是龍困淺灘,虎落平原,難以施展拳腳。
京都那邊催了好幾次,太子知道該離開了。
他很不甘心。
再加上,風毅宏日日給他施壓,讓他帶走風映雪,他更是有種被人按着頭喫屎的感覺。
然而,風家需要拉攏,還不是翻臉的時候。
太子只得答應會負責。
風毅宏見太子終於鬆口,猴急道:“不知殿下幾時來迎親呀?”
“她是庶女,有什麼資格讓孤親自來迎。且等着吧,等孤忙完此間事,再通知你們。”
這……總要有個期限吧。”
太子立刻變了臉:“風映雪故意勾引孤,壞了孤與風家的婚事,若是皇上怪罪下來,你們風家可要倒大黴。若不想牽連孤,牽連風家,最好乖乖閉嘴。等孤把這件事穩下來,再提婚事不遲。”
如此兩方算是坐上了一條賊船,風毅宏再不滿,也無話可說。
等太子走了,風毅宏氣的拍爛了兩張桌子。
把矛頭對準了風清語,問守山的侍衛:“風清語現在情況怎麼樣?死了沒有?”
侍衛有些心虛道:“還……還活着。”
昨晚上,風清語還割了幾個侍衛的頭髮,逗他們玩,看起來精神飽滿,神采奕奕,沒有半分挨餓受凍的樣子。
風毅宏大驚,這麼多天沒喫沒喝,她怎麼活下來的?
這丫頭,果然不好對付。
風毅宏眼神微冷,看來,是要下死手了!
風毅宏準備了一波刺殺,沒想到,風映雪知道後,又添了一筆。
“殺了她,將來族老們問起,我們也不好交代。她再怎麼樣也是風家嫡系的獨苗,少不得要驗屍確定死因,若是查到我們頭上,豈不是惹一身腥臊?依照女兒之見,不如讓人化妝成劫匪,先奸後殺。彼時,我們也能順利洗脫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