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染箏跑到西邊院落的時候,正看到父親在門前踱步。
幾步跑上來道:“爹,我哥怎麼樣了?”
定北侯看女兒也來了,愁眉不展道:“此刻正在醫治,也不知情況怎麼樣了。”
話音剛落,就見顧染箏朝屋門衝了進去。
九爺眼疾手快,肥碩的身子一晃,擋在了門前:“顧小姐,你哥現在正處在關鍵時期,你現在進去,若是驚擾了醫者,後果不堪設想。依我看,你不如回自己院子裏休息休息。”
“你這個死胖子,趕緊給我讓開。我可不管你是八爺還是九爺,現在在屋中躺着,生死不明的是我的親哥哥,他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你死了也賠不起。”
顧染箏用力推搡他:“你給我滾開。”
九爺肚子一撅,顧染箏直接往後彈了好幾步。
“顧小姐的心情我能理解,可眼下你進去也於事無補,只會讓你哥陷入危險境地。爲了你哥着想,我不會讓你進去的。”
“你!”
顧染箏沒想到還有人不買她的面子。
她要去打這不識相的胖子,定北侯一把拉住她道:“別添亂了,這時候說什麼都晚了,安安靜靜等着吧。”
“爹,你就這麼信一個外人?”
定北侯無奈:“你哥命在旦夕,爹又能如何。”
“爹,不瞞你說,我已經請了風家的天才醫者,她很快就來了。”
“天才醫者?”定北侯眼神一亮,“你說風映雪?”
顧染箏眼中有得意之色:“沒錯,就是她。”
雲州離京都千里之遙,那邊發生的事,還沒有傳到京都。
所以,這邊的人對於風家的變故並不大清楚。
風映雪很早就展露了過人的醫學天賦。
再加上風毅宏刻意營造她天才少女的人設,以至於,風映雪的名頭甚至比她幾個伯父都響亮,儼然是風家的一張名牌。
聽到自己的女兒居然請來了風映雪,定北侯心頭也燃起希望。
他有些搖擺不定,顧染箏立刻加了把火:“我派去的人早上來的消息,說人已經到京郊了,算算時辰現在差不多也入了城。女兒現在就讓人接她入府。代替屋裏的女醫者,接着救治哥哥。”
定北侯想了想,還是覺得風家的人靠譜。
畢竟,風家世代行醫,總比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姑娘強。想到這裏,定北侯應了下來:“好,你速速請她過來。”
“是。”
顧染箏剛應聲,就見春花跑過來,氣喘吁吁道:“小,小姐,人,人到了!”
顧染箏眼神一亮,拉住定北侯的胳膊:“爹,天無絕人之路啊。哥哥的福星到了!”
定北侯也高興起來:“快請!”
看着父女倆往院門口走,九爺擰起眉頭,喊了聲:“侯爺……”
定北侯卻頭也不回。
九爺隱隱覺得不妙。
他隔着門,對風清語道:“姑娘,怎麼樣?情況可有好轉?”
門外的話,風清語聽的一清二楚。
可現在,肚皮已經切開,有毒的腎臟也摘除了。
正處在止血、縫合的關鍵時刻,若是現在被人打擾,顧長安就死定了。
現代的手術室還能做到無菌,可眼下房屋簡陋,會不會感染都不好說。若是大家一窩蜂的闖進來……
風清語不敢往後想。
無論如何,這門她都不能開。
她語氣低沉,對外面道:“九爺,給我爭取一炷香的時間。我保證顧長安安然無恙。”
這姑娘不是說,醫者嚴謹,不能把話說太滿嗎?
這是被逼的,不得不做出保證了嗎?
那一刻,九爺心裏對這姑娘多了一絲佩服。他拍着胸口道:“姑娘放心,有九爺守着,今天晚上,誰都別想進去。”
沒多大一會兒,定北侯與顧染箏便簇擁着一個着深褐色長裙的女子走了進來。
這女子看起來極爲瘦弱,臉頰有一道極長的傷疤,雖然用粉遮着,可依舊猙獰恐怖。
她氣質陰鬱,哪怕顧染箏極爲熱情,她也是淡淡的。
定北侯雖然聽說過,風映雪的雲州第一美女的說法,可初次見面也不好問她的情況。
再說,兒子命在旦夕,別說風映雪毀了容,就是缺胳膊少腿,他也會將她視爲上賓。
三人走過來,看九爺還牢牢的守着門口。
顧染箏立刻掐腰道:“死胖子,還不讓開?”
九爺也不理她,只看着定北侯道:“侯爺,人已經在治療中了,不管怎麼樣,等結束之後,再請風小姐去看也不遲啊。”
定北侯還未說話,顧染箏便道:“你放屁,她是要切了我哥的腎臟,再晚一刻,可要出人命了。你給我讓開。”
九爺寸步不讓:“我帶來的人,我有義務要保護她。今日,只有她先走出這個門,否則,誰都別想進去。”
他眼神篤定,擺好了架勢。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顧染箏卻冷笑了起來:“在我們侯府,還輪不到你耍威風!”
她轉頭,對定北侯道:“爹,把府兵叫來,女兒就不信,撞不開這門!”
九爺對定北侯道:“侯爺,她是鬼醫的關門弟子,醫術不必風小姐差,您就不能給她一個機會證明自己的嗎?”
定北侯夾在中間,猶豫不決。
他跟九爺雖然沒什麼交情,可在道上也聽過他的名號,不想把關係鬧僵。
可屋中是他的親兒子,他說不擔心是假的。
就在這時,風映雪突然笑了一聲。
那聲音鄙夷至極:“我也是醫者,我從未聽過鬼醫收了關門弟子。裏面那位,莫非是欺世盜名,哄騙侯爺?”
定北侯一定,頓時大驚:“此話當真?”
“方寸山,鬼醫門,孤老。”風映雪一字一句,擲地有聲,“他與我祖父素有交情,我幼時還曾隨爺爺到鬼醫門拜訪,曾親口聽他老人家說過,此生絕不爲世間人事所累。侯爺覺得,他會收一個關門弟子給自己惹麻煩嗎?”
定北侯本來就對這關門弟子有所懷疑,聽到風映雪這麼說,心頭的火登時竄了起來。
他猛地看向九爺,冷冷道:“你騙我!”
九爺也是腦門冒汗。
鬼醫來無影去無蹤的,怎麼跟眼前這丫頭有牽扯。
風映雪說的如此篤定,向來應該有這事兒。
他頓時便心虛了。
這一虛,定北侯徹底對他失去了信任。
冷聲道:“讓開!否則,我現在就殺了你。”
“侯爺,你聽我說,那姑娘雖然不是鬼醫門的人,可醫術絕不亞於你們請的風小姐,我曾親眼所見,她將一個死人救活。你就相信我一次,我拿自己的人格擔保,這姑娘絕對有兩把刷子。”
定北侯冷哼了一聲,擡手道:“來人,給我把這人拉走,把門撞開。”
“是。”
府兵立刻拿着長矛朝九爺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