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客家菜門口排隊的人太多了,傅斯南和那小姑娘最終去了隔壁那家店。

    沈蔓語和林青青都收回視線,相互對視了一眼。

    氣氛有點尷尬,林青青方纔那句“傅斯南他心裏絕對還有你”彷彿還在耳邊縈繞。

    然而打臉來得太快,還是正主親自現身打臉。

    林青青嚥了咽口水,遲疑道,“那應該……不是他女朋友吧?”

    沈蔓語端起杯子喝了口檸檬水,反問道,“你說呢?”語氣漫不經心的。

    偏偏林青青都替她覺得……酸澀。

    傅斯南這個人,從她們倆高中認識他開始,身上就有着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孤高氣息。

    身邊別說是女生,連男生對他都避而遠之。

    因爲不管你在他面前說什麼做什麼,他看你的眼神總是漠然得讓你覺得自己是個跳樑小醜。

    還是後面沈蔓語做了他同桌,鬧騰得他無可奈何後,班上同學才從他身上感受到幾分屬於人間的“煙火氣息”。

    這小姑娘剛剛離他那麼近,對着他笑得像春風拂過後初綻的杏花似的,說她不是傅斯南的女朋友……林青青自己都不信。

    她也低頭,猛喝了半杯桌上放着的檸檬水。

    就聽到沈蔓語坐她對面,用她描述不出的語氣說了句,

    “那小姑娘,是我們公司新來的業務員。”

    “咳咳咳”,林青青嗆着了,她從右手邊迅速抽了幾張紙,擋住差點噴出來的檸檬水。

    等咳了幾聲,緩和好了,才問道,“就是你準備帶去巴西參加展會的那個?”

    “嗯,就是她”,沈蔓語夾了一大筷子菜送進嘴裏。

    “噗——”林青青從她動作裏看出了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沒忍住笑了出來。

    看沈蔓語擡眼瞪她,她連忙抿嘴收住笑容,並且給沈蔓語夾了好幾筷子菜。

    “你多喫點”,她也實在不知道說什麼了。

    前男友的現女友,是自己特別看重的新員工。

    林青青只能對沈蔓語表示同情。

    週一早上,公司例會,兩個會議主題。

    一是明確接下來這個月的工作內容和目標。

    二是就週六收到的客戶郵件裏質問的事情,批評採購部和品質部的工作失誤,讓他們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並且引以爲戒,避免再犯。

    會議內容都講完之後,沈蔓語看了眼坐得離她最遠的俞子悅,一瞬間心情有些複雜。

    她迅速把視線從俞子悅身上移開,“散會,業務部的修整下,十分鐘後再開個部門會議”。

    說完,便起身去了洗手間。

    等她再走到會議室門口的時候,正好聽到裏面有個員工在驚歎,“哇,子悅,你男朋友也太帥了叭!”

    透過玻璃門,沈蔓語看到俞子悅揚了揚手機,“是吧是吧,我真的超級喜歡他!”

    俞子悅臉上明媚的笑容和眼底濃烈的歡喜,沈蔓語盡收眼底。

    她推門的手一頓,一瞬間大腦空白了一下。

    等裏面的員工喊了句“老闆”,她的思維和理性纔回籠,然後隨之瀰漫上來的便是鋪天蓋地的酸澀。

    那個她總是像只翹起尾巴的孔雀地吹噓“帥吧,厲害吧,這是我男朋友”,讓她引以爲傲的男人,已經不屬於她了。

    其實早就已經不屬於她了。

    只是她從未像這一刻這樣清晰的認識到。

    沈蔓語將所有的情緒一股腦地壓抑下去,對會議室坐着的員工笑了笑,

    “人齊了嗎?人齊了我們就開始吧。”

    業務部的人都在會議室了,沈蔓語開始評判週六那天讓她們發給她的回覆郵件。

    “其實這次,你們的回答都不能算及格。因爲,都無法解決問題。”

    方纔的氣氛一下子沉寂了下來,除了嚴肅以外,還多了幾分喪的氣場。

    沈蔓語繼續說道,“職場和學校考試不一樣,沒有那麼多分數可以打給你們。成功了就是滿分,失敗了就是零分。中間的所有的過程,都只能讓你從失敗中吸取經驗和教訓,然後在下一次面對試題時,以更高的勝算去爭取滿分”。

    職場本就殘酷,業務部的每一個人,沈蔓語都很喜歡,再多點雕琢便都是美玉。

    而且這次……“這次,俞子悅的回覆,倒讓我蠻驚喜的,只是還有一個地方有點不足。”

    沈蔓語把她給客戶的回覆郵件截圖和俞子悅的回覆一起發到公司業務羣裏,讓業務部的人自己總結下。

    “看完有什麼想法,你們都可以說”。

    底下的人低頭看手機,凝眉半晌,一片沉寂。

    先開口的,還是俞子悅。

    “老闆這封郵件態度上不卑不亢,思路清晰邏輯嚴密。”

    “首先表示自己也收到了驗貨員的反饋報告,然後跟客戶說明這批機子是用上次他們所造成的積壓庫存機進行翻新的。因爲庫存機的模塊貼紙上顯示的年份是2018年,所以在翻新時更換了標籤。再緩和語氣跟客戶說,模塊的HW和SW都是OK的,模塊也用的是和以往相同的模塊,除了標籤錯誤以外並不會有其餘的影響。”

    “前面的話,老闆只是對這次事件的作了解釋,而後面的話,纔是讓客戶鬆口的關鍵。”

    “So,Ihopeyoucanwavethisissue.”

    沈蔓語說,希望客戶可以揮揮手就讓這次的事情就此翻篇。她願意承擔所有責任,將整批貨全部拆機返工,更換標籤,但這樣勢必會造成很多其餘的麻煩。對於這次的事件我表示很抱歉,我絕不會讓以後的出貨批次再出現這種情況。

    其實這次完全錯全在己方,她只能先勾起客戶當初毀約爲她公司造成麻煩的愧疚心,再誠心的道歉和解釋,然後利用客戶那邊受不起返工那麼長時間的耽擱的狀況,“逼”得客戶鬆口。

    整個過程,就是一場博弈。

    至於會造成什麼麻煩,沈蔓語並沒有點透,不然這個溝通的度便有些過了,有了種“反正你們耽誤不起只能接受這批貨”因此脅迫客戶的意味。

    這一點,也就是俞子悅沒做好的地方,她將客戶會遇到的問題清楚底羅列了出來。

    但是一看完郵件,俞子悅就明白了自己到底哪裏做得不足。

    等她一說完,沈蔓語帶頭鼓了掌,然後會議室的其他同事也跟着鼓了掌。

    “我做事從不偏頗,我知道從我上次宣佈這次巴西展會帶俞子悅去,你們心裏就一直不服,覺得她一個新來的,還是個應屆畢業生,憑什麼把這種好機會給她。現在你們明白爲什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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