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傅斯南沒給她這個遞水的機會。

    他只是擡腕看了眼表,時間顯示十二點零五。

    就轉身按了電梯,下樓走了。

    電梯還停留在這一層,傅斯南走得乾脆,連聲再見都沒跟沈蔓語說。

    沈蔓語鬆了口氣。

    天知道她方纔心念一轉,腦子裏閃過了些什麼畫面。

    想起青春時期總愛看的言情小說裏,男女主的感情發展也常是由男主的一句“不請我上去喝杯咖啡嗎?”開始有了苗頭。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她這問題莫名就多了幾分輕浮。

    方纔車上被他“非禮”之事還歷歷在目,方纔那問題倒是她主動引狼入室。

    好似迫不及待想跟他發展些什麼似的。

    比如,壁咚門咚什麼的。

    幸好他沒多想,也沒接自己的話。估摸着是迫不及待回去見他的小女朋友了。

    沈蔓語彎腰,開始挪起自己的行李來。

    等東西全部搬入房裏,她關上門,在玄關處換鞋之後,心裏又開始不是滋味起來。

    他那裏半點波瀾沒掀起,自己腦子裏的畫面倒是揮之不去了。

    沈蔓語快步朝冰箱走去,拿了瓶礦泉水出來,仰頭一口便喝了小半瓶下去。

    纔敢用手背捱了下臉,入手的溫度沒有方纔她感覺的那種發燙的灼熱,只是比碰了冰水的手要熱一些。

    嗯,不是她的問題。

    只是夏末太燥熱了。

    傅斯南其實也沒沈蔓語想的那麼平靜。

    與她不同,傅斯南心裏升起的不是燥熱,是煩躁。

    他覺得自己可能是瘋了。

    沈蔓語邀他進去的那一刻,他腦子裏閃過的是在車裏她的那些囈語。

    他竟然真的想進去,然後關上房間門,把沈蔓語逼身到沙發角落,直視她的眼睛問她,“沈蔓語,你是不是還喜歡我?”

    可她開門之後,玄關處有一雙男士拖鞋。

    這鞋,總不可能是給自己準備的。

    那一瞬間,傅斯南突然很討厭自己的眼尖。

    因爲所有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和席捲而上的衝動都如退潮一般退卻了個乾淨。

    他近乎狼狽地擡腕看了眼表來掩飾自己一瞬間鋪天蓋地的嫉妒,然後轉身離開,連對着沈蔓語說聲再見的氣力都沒有。

    打開窗吹了會兒夜風,夏末的風並不涼,輕柔的力度裏夾雜着幾分燥意。

    傅斯南更加煩躁,他不住地想,要是方纔真的那樣做了,沈蔓語給的回答是還喜歡,他會怎麼做。

    還能怎麼做呢?

    就算沒有那雙男士拖鞋,他還真能心寬到當作什麼事沒發生過嗎?

    他做不到的。

    那他媽還想這些幹嘛。

    傅斯南自嘲地笑了笑,然後發動車子,回家。

    到家的時候,俞子悅還沒睡,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面前還放了兩盒巧克力。

    見傅斯南迴來,就屁顛屁顛拿着兩盒巧克力跑了過去。

    “我不喫。”傅斯南看了眼她手裏的巧克力,拒絕道。

    “不是啊,這是我老闆給你買的。誒,你說,她對你是不是也有那麼點意思啊?”

    俞子悅沒察覺到他一瞬間的僵硬,一味地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開啓了嗑CP的快樂。

    然後手裏的兩盒巧克力就被抽走了。

    而且還沒回過神,就聽到了傅斯南關他房間門的聲音,嘴裏還沒脫口而出的嘰嘰喳喳成功被堵住。

    被雙標了一波,她反倒是更開心了。

    這好像說明……她磕的CP又甜了一分?

    而傅斯南,關了門就靠在了門上。

    眼神盯着兩盒巧克力,出了神。

    和沈蔓語在一起和重遇後的所有片段全部在腦海裏飛速閃過。

    還有沈蔓語在車裏的那幾句囈語,在腦子裏單曲循環。

    不知道過了多久,傅斯南覺得手臂有些麻了,才坐回牀上,將巧克力放在自己的腿上,拿起手機給朋友發了條消息。

    [老田,我記得你楓南半島有套房,借我住段時間。]

    他沒記錯的話,老田在楓南半島那套房,就在沈蔓語的對面。當初買房的時候,他去過一次。

    放下手機後,傅斯南捏了捏鼻樑處。

    好了,他現在是真的瘋了。

    那雙鞋的主人或許不住那裏了,也不住她心裏了呢。不然以她的性子,這兩盒巧克力也不會到他手裏。

    就算是自欺欺人或者是他想多了,他也認了。

    他是真的,想聽聽沈蔓語的答案。

    沈蔓語第二天醒來後,就是早上十點多了。

    思索了下,還是拿上電腦去了公司。

    出乎她意料的是,俞子悅也到公司了。在她給俞子悅放了一天假倒時差的情況下。

    她將俞子悅喊到辦公室,帶着她一起給展會上留了名片的客戶發郵件。

    給她講解了注意事項,然後讓她給客戶發郵件時全部抄送給自己。

    俞子悅雖是新人,但沈蔓語不打算插手她的客戶,終歸得讓她多經歷多承擔才能快速上手,做到獨當一面,她盯着點確認她沒做錯什麼就行。

    拿到名片並不意味着談成了什麼,後續有五分之一的客戶下單就很不錯了。

    等到飯點,沈蔓語揉了揉肩,正準備叫俞子悅一起下樓去喫飯,辦公室門就被敲響了。

    擡頭一看,不是公司的人。

    是米威集團鄧鵬煊,看到自己看向了他,他已經推門進來了。

    “喲,蔓語你怎麼又這麼拼,不倒時差又開始工作,你這樣我可會心疼的。”鄧鵬煊笑着說道,在沈蔓語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本來見有人來,很自覺地準備起身離開的俞子悅聽完這話,瞬間在沈蔓語身旁坐得更穩了。這人別是表叔的情敵吧。

    等沈蔓語看向她的時候,她便是一副專注於發郵件對旁的事充耳不聞的模樣,沈蔓語便也沒開口叫她出去了。

    看向翹着二郎腿,坐在自己對面的鄧鵬煊,說道,“鄧鵬煊你少來,有什麼事你直說。”

    鄧鵬煊?這男人是鄧鵬煊?

    俞子悅記得很清楚,她一直不明白傅斯南爲什麼對所有人所有事都可以做到淡漠如斯,於是有次在好奇心的驅使之下,沒忍住“摸了老虎屁股”。

    她問了傅斯南,他這輩子有沒有什麼特別討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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