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瓜太香,林青青讓她老公開車送她到了酒吧門口。

    然後在和沈蔓語彙合之後,又把工具人老公趕走了。

    昨天沈蔓語才喝了那麼多酒,她便沒真的給沈蔓語點長島冰茶,只是點了兩杯度數很低的雞尾酒。

    然後把酒杯往她面前一擱,興致勃勃地開始喫瓜,“發生什麼了。”

    沈蔓語便一五一十地將今天傍晚見到傅斯南後的事情講給她聽。

    末了還端起酒一飲而盡,然後感慨道,“他說的對,我真的是豬。”

    那天婚禮彩排時林青青也問過她,確不確定俞子悅是他的女朋友。

    她那時候說什麼,說肯定是,那態度真是…篤定得不行。

    現在呢——沈蔓語覺得自己臉有點疼。

    旁邊林青青已經捂着肚子笑開了。

    “蔓蔓,你這也太…尷尬了吧。不過,尷尬一下,換他沒有女朋友,還是挺值得的。”

    等笑夠了,林青青端起酒杯準備抿一口酒,纔回味過來一件事。

    放下酒杯,正□□跟沈蔓語確定道,“你剛剛說,傅斯南是瑞安集團這個項目的研發者?”

    沈蔓語又要了杯酒,點頭應了聲“嗯。”

    “那當時傅斯南賣項目的金主爸爸,會不會就是瑞安?”林青青問道。

    “我也在思索這個問題”,沈蔓語放下酒杯。

    她甚至覺得,傅斯南當初賣掉的項目,就是她現在在爭取代理權的矯正模具新型材料項目。

    如果真的是這樣,傅斯南現在不僅是項目研發者,而且也成功完成他的夢想,做了外科醫生,只是方向選了脊柱外科而已。

    那就說明,當初就是可以兩者兼顧,完全不需要退學的。

    唯一的問題便是當時那還未完全成功的項目,值不值得瑞安給他二十萬。

    如果值這個價的話,那她和傅斯南這場分手,就他媽是個笑話了。

    林青青顯然也想到了這個問題,眼神複雜地看着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安慰她。

    沈蔓語和傅斯南那場分手,說起來整個背景還挺複雜的。

    當初她跟鄭綺玉提出辭職之時,傅斯南正跟他的導師在外地參加醫學研討會。

    那次的研討會,傅斯南在出發之前跟她說過,對他來說很重要,他一直研究的東西可能會得到認可,進而得到很多有用的建議,說不定他能突破當前遇到的瓶頸。

    至於他研究的是什麼,沈蔓語問他時,他只是輕輕地親了下她的額頭,粲然一笑,說道,“等我研發成功了就告訴你。”

    所以,怕打擾到他,鄭綺玉那些腌臢事,沈蔓語一樣都沒跟他傾訴過。

    還有鄧鵬煊找她的事情,她爸生病住院的事情,沈蔓語都沒跟他說過。

    直到傅斯南迴來的那天晚上,她從醫院回家,家裏的燈是亮着的。

    堅強了好些天的她,一下子眼淚就忍不住了。

    顫着手開門,映入眼簾的是傅斯南的背影。

    站在窗邊,看的方向是方纔她從鄧鵬煊車上下來的方向。窗戶是開着的,雨夜的電閃雷鳴在房間裏響得很清晰。

    傅斯南轉過身來,看着她的眼神裏滿是淡漠。

    他面前的桌上,還放了一張銀行卡。

    沈蔓語本來想抱他的手,垂了下去。

    醫院樓梯間,幾個醫學生討論的聲音驀地在沈蔓語耳邊響起。

    “聽說,這次晉城的研討會,有個學生把他研究了兩年的項目賣了出去,賣了二十萬呢。”

    “好像不是吧,他那未成的項目怎麼值二十萬。我聽他們學校的人說,好像是他要退學,去給那個公司做研發,他的項目也一起帶過去。這二十萬,是連人帶項目一起挖過去的費用。”

    “那這價錢也不低了。”

    “那你是不知道,那個學生可是劉翰老教授的關門弟子呢,本碩博連讀,劉教授說他帶完這個學生畢業就無憾了,可以安心退休了。”

    “那他這前途無量啊。”

    “是啊,他好像是叫…傅,傅什麼來着。”

    最開始說話那個人接道,“傅斯南。”

    沈蔓語盯着那張銀行卡,喉嚨裏涌動的盡是艱澀。

    二十萬,剛好是他爸做手術和術後住院所需的費用。

    沈蔓語也不知他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也不知道自己是用怎樣沙啞的聲音問出口的,“這卡里……有二十萬嗎?”

    傅斯南點了點頭,問她,“伯父怎麼樣了?”

    沈蔓語沒有回答他,只是定定地看着那張銀行卡,“這錢,你可以退回去嗎?”

    做醫生是傅斯南的夢想,她不想他因爲她的事情,在離夢想觸手可及的地方,半途而廢。

    可傅斯南卻變了情緒,“怎麼,我的錢用不得?是隻有那個男人有資格付這筆錢嗎?”話裏是從未有過的尖酸刻薄。

    見她眼睛瞪圓,擡頭驚訝地看向自己,傅斯南語氣“我今天下午,在醫院都看到了。”

    看到了他坐她旁邊,言笑晏晏地跟她父親聊着天。

    看到了他給她父親揉完腿部肌肉,舉起手伸向她,嗔道手痠讓她給他捏捏。

    看到她一臉坦然,接受了他爲她父親繳的住院費。

    還看到她從醫生辦公室出來,眼眶紅了卻沒掉一滴淚,他將她擁入懷中。

    還有方纔,她從他車上下來,兩人都沒有帶傘,他用他的外套爲她擋雨,將她送至屋檐下。

    沈蔓語張了張嘴,想要解釋些什麼。

    可方纔無措時揣入衣服兜裏的手,摸到了早上收到的法院傳票,是鄭綺玉那邊搗的鬼。

    她現在官司纏身不說,父親這筆醫療費用的債也還是算欠着鄧鵬煊的,又何必把他牽扯進來。

    何況她瞭解他的性子,若是知道這些,他肯定會不離不棄地陪她承擔,那二十萬就還不回去了。

    他做的決定,不是她能勸得動的。

    除非,她不值得他爲她這麼做。

    沈蔓語捏着法院傳票的手驟然收緊,指節用力得微微發酸。

    她哽咽地開口,“傅斯南,對不起。我們分手吧?”

    傅斯南看着她,雖是白日裏親眼見了那些場景,但此刻還是滿臉的不可置信。喉頭髮苦,半晌才問出口,“是因爲鄧鵬煊?”

    白日他聽她喊過那人的名字,連名帶姓的一聲,鄧鵬煊。

    沈蔓語將所有劇烈翻涌着的情緒,包括這些天壓抑已久的委屈和無助,還有此刻清晰地傳達到她神經末梢的心痛感,全部壓抑了下去,連眼淚都忍住沒有再流。

    只是啞聲說道,“傅斯南,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聲音越來越小,表情卻越來越決絕。

    方纔傅斯南還不太信她會爲了別的男人拋棄背叛自己,現在見她哽咽愧疚的樣子,心裏倒是多了幾分不確定。

    低頭看了她很久,傅斯南才帶着最後一絲試探問她道,“沈蔓語,你確定你不會後悔?”

    可沈蔓語手依然揣在兜裏,聲音依舊嘶啞哽咽,愈發決絕地發誓道,“我要是後悔,我就是狗。”

    傅斯南最後一絲飄零的懷疑也被她這話給扯落,眼神挪開不再看她,垂落在擱放在桌上的銀行卡上。

    沉默了會兒,說了句,“沈蔓語,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

    傅斯南從來都是言出必行的性子。

    那晚之後,沈蔓語一直覺得傅斯南是真的再也不想見到她了。

    所以在重遇之後,她壓下了心裏騷動的執念和叫囂的歡喜。

    在“保溫杯和茉香奶綠是否有些巧合了,有沒有可能是爲了她買的”這樣的念頭剛剛有了點苗頭時,就將其掐斷,讓這種念頭無法生根發芽,落葉伸展。

    可這些,他真的是爲她做的。

    那不管那項目當初值不值二十萬,當初分手是不是鬧了個烏龍,她現在也必須要爭取呀。

    沈蔓語脣角抿開一絲弧度。

    他都“真香”了,自己也不是不可以啊。

    沈蔓語又將面前的雞尾酒一飲而盡,儀式感十足地狠狠放下杯子。

    一本正經地問林青青,“阿青,什麼狗比較可愛?”

    林青青不明白話題怎麼突然轉移都狗身上了,“你要幹嘛?”

    沈蔓語滿懷豪情壯志般,情緒激昂地開口,“追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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