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若邪想起了自己剛剛醒來之前看到的那一幕,皺了皺眉。

    那是怎麼回事?

    剛剛她似乎是回到了醫研所的藥庫裏?

    是夢,還是幻覺?

    她擡眸看向陶大夫,卻見他還是顫抖着站得遠遠的,便出聲問道:“陶大夫,王爺不是讓你給我診傷嗎?”

    “是、是.

    陶大夫只好再次走到牀邊,深吸了口氣。

    “姑娘,你有哪裏不舒服?”

    這是不是廢話?

    “我渾身是傷,還中了好幾種毒,而且許久不曾進食喝水,你說我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病人一點都不配合。不能這樣反問的。

    他會覺得壓力好大。

    陶大夫又擡袖擦了擦汗。

    明若邪伸手:“外傷所需的金創藥,給我。”

    “啊?”

    “別的不用你看了,給我金創藥。”明若邪耐着性子又重複了一句。

    金創藥總有吧?

    “是是是。”

    陶大夫松了一口氣。趕緊就打開藥箱,拿出了兩瓶金創藥出來,“老朽所有的金創藥都給您了。”

    “紗布。”

    “啊?”

    “包紮所需的白布條。”

    “是是是。”

    陶大夫趕緊又拿出了兩卷棉紗布。

    “去讓人給我備熱水,能不能叫個手巧的丫鬟來?等會兒需要幫我上藥包紮。”

    她應該渾身都是傷,背後是自己無法上藥的,得找人幫忙。

    “老朽這就去。”

    “嗯,出去吧。”

    “是。”

    陶大夫趕緊背起了自己的藥箱,退着出了門。

    “怎麼出來了?可診好了?”

    司空疾的聲音響起。

    陶大夫覺得自己腿都是軟的。

    “王爺,那姑娘向老朽討了金創藥和棉紗布,便讓老朽出來了。”

    司空疾皺了皺眉。

    “你之前不是說她中了毒?如何解毒?”

    “這個老朽真的無能爲力啊。那姑娘所中的毒相當怪異,而且是幾種毒藥混合在一起,老朽所擅長的並非解毒,所以.

    所以他真的沒有辦法啊。

    而且,那姑娘明明就是治不好,本該死了的。

    這話,陶大夫沒敢再說出來。

    “下去吧。”

    “是。”

    陶大夫走了兩步,又把明若邪的話轉述了。

    “要一個手巧的丫鬟?”

    司空疾頓時爲難了。

    他揮了下手,示意陶大夫下去。

    陶大夫抹着冷汗離開了。

    司空疾本來是準備推門進去的,但是伸手之後改了敲門。

    “在外面等着。”

    裏面傳來了明若邪的聲音。

    還帶着點清冷威嚴。

    這是他的寢室啊。

    他纔是王爺啊。

    司空疾心裏又涌起怪怪的感覺。

    這會是一個丫鬟該有的姿態嗎?

    哪家主子能夠容忍這樣的丫鬟?氣勢比主子還足。

    想到這裏,司空疾便直接推門,大步邁進。

    眼簾映入了一片雪白。

    他眸底倏的一深。

    “滾出去!”

    一隻枕頭朝他砸了過來。

    司空疾驀地轉身,快步出去,同時將門關上。

    但是,他的腦海裏卻還是閃着那一片雪白。

    牀上坐着的少女,衣裳半褪,露出了肩膀和一片胸,那雪白,白得耀眼。

    像是看到清寒山尖一片映月的雪。

    她的身子竟然那樣白!

    可是,她的脖子和臉卻能灰黃成那樣?

    “咳咳咳!”

    氣血翻涌的縉王站在自家寢室門口,咳得命都要斷了。

    明若邪本來是想先看看身上的傷的,衣裳剛準備褪下,司空疾便闖了進來,她只能再次把衣服穿好,下了牀,走過去拉開了門,擡腿就朝他的背踹了過來。

    “登徒子!”她一聲怒斥。

    縉王想閃,但是實在咳得不行,心能閃開,身體不爭氣,被她這一腳踹了個正着,頓時就朝階下撲了下去。

    “王爺!”

    去廚房裏安排好了的星墜回來,正好看到了這一幕,當下駭得臉色都變了,飛身就撲了過來,險險地扶住了縉王。

    “咳咳咳!”

    縉王依然咳着,指着明若邪,在看見她的時候,腦海裏卻又再次浮現了那片映月白雪,他鼻子裏一熱,緩緩地流下了鮮紅兩道。

    明若邪怒瞪着他,“司空疾,你說說你此刻腦子裏想的什麼?”

    豈有此理,現在流鼻血,是還在想着剛纔看到的嗎?

    “王爺,您怎麼流鼻血了?”

    星墜也是驚着了,立即就怒瞪嚮明若邪,憤怒地喝道:“你這惡婢!刁奴!你竟然敢對王爺動手!”

    明若邪抖了下腳,“你瞎?我明明是動腳!”

    星墜差點背過氣去。

    “我殺了你這惡婢!”

    他鬆開司空疾,一拳就要朝明若邪揮過來。

    “賜婚聖旨。”

    明若邪淡定地說了這麼四個字,硬生生地把那隻拳頭定在了離她的臉半個拳頭的距離。

    星墜咬牙切齒。

    明明氣得發抖,但是那一拳卻是怎麼也不敢再進一步。

    無恥!

    現在她是喫死了他們了!

    王爺挑了這女人,肯定是挑錯人了,引狼入室!

    “我要是去稟告皇上,說你是一名惡婢,還踹了王爺,皇上會收回賜婚聖旨的!”星墜當真是氣得臉都漲紅了。

    十五六歲的少年,圓臉,有對小酒渦,本來是陽光活潑的樣子,現在氣得都要冒煙。

    但是他卻當真不知道該拿明若邪怎麼辦。

    明若邪看着他,點了點頭,“嗯,你去。然後你們王爺的婚事就黃了,那一把龍涎草籽估計得被皇上收回去。接下來他就得在家裏呆呆地等死。”

    “你!!!”

    星墜眼前一陣陣發黑。

    偏偏明若邪說起縉王等死這種話,一點負擔都沒有。

    司空疾好不容易咳完,緩過氣來,已經看到星墜已經快被活活氣死。

    那種古怪的感覺又涌了上來。

    哪有一個丫鬟像她這樣的?

    不管主子是誰,天生爲奴,入府爲婢,在貴人顯貴面前,必然同樣都是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唯恐惹怒了貴人。

    因爲奴婢命賤,就算不是她的主子,也能一句話便要了她的命。

    一個奴婢,在王爺面前,能夠如此囂張放肆?

    敢讓他等死?

    便是在瀾帝和百官面前,她的害怕和大哭也都是裝的。

    “再有下回,本王儘可砍了你一腿。”

    司空疾拿了手帕擦去鼻血,低頭看了一眼,擡眸清冷看向她,語調緩緩,“皇上可不管本王娶的是四肢健全的王妃,還是缺胳膊少腿的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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