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和魏蓮兒本來是想把自己的飯都分給明若邪的,但是明若邪不同意,她又做不出來那種自己喫飽了,讓身邊的人餓着肚子的事。
飯菜雖冷,但味道還行。
“王妃,皇上是不是真的很窮啊?”滿月悄悄地問明若邪。
如果這是宮裏給一個王妃喫的飯菜,那實在是有些寒酸了,除非說皇上窮是真的,國庫虛空也是真的。
皇上都省喫儉用了纔行。
“應該是吧。”明若邪想到了一個問題,按理來說,哪怕是國弱,但大貞地大物博,百姓應該不至於那麼窮纔對,稅賦也應該不會少,錢都花到哪裏去了?
皇上不至於這麼缺銀子啊。
這件事情看來還是要找機會跟司空疾說說,讓他也好好查查纔行。
也不知道皇上是不是真的要等到三更半夜纔來找她,但是明若邪還是讓滿月和魏蓮兒去睡了,好在她們兩個在一起也能有個伴。
她自己也倒是想睡,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本來在野-外露宿也能睡的她,在這浮照宮裏蓋着這天青色的被子,聞着這屋子裏淡淡的又像是有些年歲的墨水味和一些木頭傢俱的氣味,她竟然睡不着。
既是睡不着,就用意識跟藥庫裏的阿陸聊了聊天。
之前因爲洛芷得到的護心丹的藥材就那麼激動,明若邪也聽司空疾說護心丹對這整個天下來說都是很珍貴的東西,所以她就讓阿陸研究了一些那些藥材。
等以後有機會拿到護心丹,她倒是可以讓阿陸試着仿製出護心丹來。
這種藥如此珍貴,那要是她手裏有個數十顆的,她豈不是一下子就成爲了炙手可熱的有錢人?去找誰談事,遞出一顆護心丹就是很大的籌碼了。
阿陸現在也已經研究出了一點眉目,反正有他這樣的天才在,事情應該有實現的那一天。
等到了半夜,明若邪纔有些迷迷糊糊的睡意,但就在這時,殿門被推開了,一股寒風撲了進來,她瞬間就清醒了過來,本來就是對着外面側睡着,前面的屏風很薄,透進來一團桔色的微光,像是有人提了燈籠過來。
雖隔着屏風,但是門一開,風還是涌了進來。
腳步聲有些虛,聽着就不是有力的人。
明若邪緩緩坐了起來,她是和衣而臥的,坐起來這後整理了一下衣領,就聽到屏風那邊傳來了皇上的聲音。
“明亭,起來。”
明若邪真是有些無語了,還真的是皇上親自來了,而且,他還真的是等到了半夜三更來了。
這到底是要去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啊。
明若邪看了一眼藥庫裏放在顯眼位置的針弩,站了起來穿好鞋子繞過屏風走了出去。
皇上穿得極厚,裏面應該是穿上加棉的厚厚的袍子了,外面還披着極爲蓬鬆的看起來也極厚的狐毛披風,戴着帶狐毛的雪帽,脖子耳朵額頭都護住了,雙手互攏在袖袋裏,還抱着一隻手爐。
“皇上,是要出去?”
“嗯。”皇上掃了她一眼,叫了一聲,“胡公公。”
“奴才在。”
胡公公快步過來,一手提着燈籠,一手搭着一件白色的狐毛披風,看起來也是又厚又蓬鬆又暖和。
“借你,外面冷,披上吧。”
上等的狐毛披風,這一件就極爲昂貴,上等的皮毛,還是以前別的封王進貢來的,連皇后他都沒給,現在倒是從庫房裏拿出來借明若邪了。
這麼一件披風,厚,蓬鬆,極爲保暖,而且還輕,很難得,可不是一般的披風可比的。
“皇上要不要這麼摳門?不過就一件披風,送就賞了吧,還只能借?”明若邪相當鄙棄,“借的不要,我要睡了,皇上請吧。”
“你這是想威脅朕?”皇上的臉都黑了。
“這哪裏算得上威脅?想要馬兒跑,得讓馬喫草。外面這麼冷的天,這麼大的風雪,三更半夜的,誰知道皇上是要把我帶去哪裏去做什麼?我這心裏忐忑得很,結果皇上連一件披風都只是借給我——”
明若邪作勢要往回走,“我去幹什麼?圖什麼啊?咱又不是親父女,公公兒媳沒有血緣關係,你是大貞皇上,我是瀾國郡主,只講情分就虛僞了。”
胡公公嘴角又是一抽。
王妃啊,快一點吧,真的好冷啊。
皇上一口血差點兒沒噴出來。
“給你,不用還,總行了吧?”這一句話,他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
“就一件鼠毛披風,皇上也別弄得好像我非要搶一樣。”明若邪這才從胡公公手裏接過了披風,自己披上了。
這剛一披上,便有一股暖意將她包圍。這件披風看來還真是非同一般。
“什麼鼠毛,狐毛!這是北地那邊特有的白狐,這種狐毛的溫暖度要比普通的狐暖和得多——”
明若邪擺了擺手,“好了皇上,其實這是件很殘忍的事情,就不用說得那麼詳細了。”
只是因爲這個時候也並沒有什麼特別能保暖的東西,沒有什麼可給她選擇的禦寒衣物,不然她不會選擇這些皮草的。
皇上一滯。
“走吧,要去哪裏?”明若邪看着他。
“胡公公,帶路。”
皇上深吸了口氣,覺得自己也實在是不能再跟明若邪說下去了,再跟她說下去,他的血都要衝到天靈蓋了。
一出去,風雪漫卷而來,冷得能鑽進骨子裏。
有了這狐毛披風,倒是真的暖了不少,明若邪看着胡公公巍顫顫的身影,覺得皇上有些折騰人。
風雪夜的皇宮,寂靜冷清幽深。
這個時候行走在宮裏,總讓人感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可能會有一個宮裝女鬼幽幽怨怨地飄出來。
明若邪並沒有帶上滿月和魏蓮兒,她知道皇上非要留她在宮裏,還半夜三晚出來辦的事,一定是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的,越大的祕密,越可能要身邊這些當下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