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顆丹藥，喫還是不喫？
“師弟若要黃楓谷，拿去便是，這大長老的位置，是該換個人來坐了。”
丹藥下腹，一股清涼蔓延全身。
小老頭感受了一下體內變化，發現丹藥並未劣性藥力，自身無甚大礙，鬆了口氣的同時、多少有些遺憾。
正欲說些什麼，正就這一瞬，一股其妙的體驗自神識中如同煙花綻放般的涌現而出，當即瞳孔一瞪，驚愕的滿臉不可思議。嘴脣囁嚅了幾下，卻不知如何開口。
“令狐師兄，你還是先煉化了藥力、抓住這次的機遇，有什麼想說的，事後再提不遲。”
王離舉杯，笑容溫和。
令狐老祖聞言，沉默了兩息，壓下心頭的狂喜，頗爲複雜的重重點了點頭，隨即閉上雙眼陷入了深層次的頓悟當中。
他邁入元嬰中期也有一百四十多年了，期間雖無天大機緣，但來到剎雲國的這步棋，無疑給了他更多的機會。
比如雙龍山的兩處最佳靈眼之地，他便佔據了其一，使得修爲始終穩步增長。又比如七星城的建立，帶給了他更多的財力，間接從數次元嬰級的交易會上奪得了某種有助他增進修爲的靈藥；煉製成某種靈丹後，勉強省去了近二十年的苦修之功。
雖說距離中期頂峯還遠，可元嬰中期的修爲是實實在在的。
特別是參考自家師弟的建議，花了三十多年時間輔修了一門增強神識的法門。相對元嬰期而言，所修的這道法門對於神識的提升不算大，但還是那句話：多多少少有所提升。
神識達標，境界不差。
一枚造化丹刺激，元嬰後期的感悟頓時源源不斷的涌現，爲其開啓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一天後，等到小老頭從頓悟中醒轉，還回味無窮戀戀不捨之際，一杯靈茶悄然到了身前：
“師兄，感覺怎麼樣？”
熟悉的聲音，令老人家鼻子一酸。
少年時的天賦異稟，被黃楓谷結丹期看重而收爲門下。築基時的心高氣傲、目光遠大、以及一點點的意氣風發，卻在不久後被人擊的支離破碎；面對宗門老對頭玄劍門的結丹修士的截殺，他只得眼睜睜看着恩師，爲了自己和另外三名師兄弟留下斷後，最終拉着兩名結丹期截殺者同歸於盡。
那時，一腔熱血要與師父共存亡的他，回頭撿了三個染血的高階儲物袋，打包了家師那頭高階靈獸的遺骸；他痛恨自己的渺小無力，然後痛定思痛，下定決心要刻苦修行，要專心苟在家裏直到把資源轉化爲實力，且自此不再沾染任何閒事。
隨之藉助儲物袋裏的資源，他數十年內順利結丹，成爲了門中真正的翹楚之一，甚至參與了宗門聯合巨劍門一起展開的對玄劍門的報復行動！
再後來，在大戰過後倖存下來的那兩位元嬰老祖的支持下，作爲五大種子中，天賦最差、結嬰概率最低、卻唯一僥倖凝結元嬰的繼任者！他揹負上了守護黃楓谷、興盛宗門、薪火相傳的重任。
這之後，數百年的爾虞我詐，數百年的權衡取捨，數百年的如履薄冰...終於可以結束了。
他甚至有望看到黃楓谷與三大宗門平起平坐、乃至凌駕四大勢力之上的一天。
“多謝師弟成全。”
而這一拜，拜的是再造之恩。
前有續命之恩，今有再造之恩，他令狐沖，當真僥天之倖啊！
“師兄作爲音兒的恩師，對其多有庇護，能力範圍內，王某是不會吝嗇的。”
笑着點了點頭。
這一禮，他受了。
“師弟，以你如今的修爲，其實更適合做咱黃楓谷的大長老，畢竟各派的大長老，向來都是由門宗修爲最高、實力最強者擔任。”
小老頭舊事重提。
“師兄，沒必要的；王某非那名利之徒，且所謂的大長老於我而言不僅無益、反而有害，過多俗世只會束縛我的步伐。師兄若怕什麼閒言碎語的話，那便更進一步邁入大修士領域好了；到時，閒言碎語不攻自破，這大長老之位亦是依舊名正言順。”
“成爲大修士嗎？唉，談何容易！”
令狐老祖嘆氣道。
雖然有了一段元嬰後期的感悟，但這只是說，他的中期頂峯瓶頸會比別人的輕鬆不少，等於半張門票。最終能不能進入，還得法力修爲能否追上來，你得先抵達臨門一腳的位置纔行。最後，則看此前的積攢能夠作爲另外半張門票一舉破關了。
三者缺一不可。
“師兄是擔心，剩下的壽元委實有限，未必能在大限到來之前將修爲提升至中期頂峯，以及衝關的時間未必足夠對吧？！”
正常修煉，要想走出這一步，令狐老祖起碼還得有兩百四十多年的苦修之功，去打磨積攢自身的法力真元。
另有數年的衝關準備時間。
然而小老頭所剩的壽元，差不多一百二十年左右。根本不夠。
“能讓老朽短暫感悟那一領域，見證大修士的強大，老朽已然知足了；能看到黃楓穀日漸興盛，甚至在有生之年看到它的崛起，更是不枉此生了。”
真的足了。
哪怕同樣很是不甘心。
可繼續開口索取的話，一是他沒那個臉皮，畢竟人家已經幫助的太多了，父子兄弟都沒有如此大方的。二是不能開這個口，因爲一個不慎，弄不好會反目成仇。這點分寸...他有。
“師兄，按照天南的規矩，師弟我步入元后大修士行列，是不是該廣邀各方、舉辦慶典？”
幾十年前的結嬰慶典省了，當時他從亂星海迴歸，賜寶不少，絕對沒有虧待誰。
這次的慶典，他不打算再省。
“師弟的意思是？”
老狐狸眼眸一亮，心下大喜。
“這裏有十幾株靈草，正好適合令狐師兄現在使用，師兄也別推辭，就當師弟提前慶典回以的小禮物吧。”
受邀的外人前來觀禮，必然是帶着大包小包的前來祝賀。
宗內則往往恰恰相反，通常都是這位突破的大修士賞賜東西給那些向他道賀的門人弟子。
王離此刻將準備賞賜的東西私下拿出，一方面是顧忌小老頭的面子；當着觀禮的衆修士的面拿出作爲賞賜，長他自己的臉沒錯，但無疑會掃了這位的顏面。這位不介意，他介意，因爲他還沒那麼的膚淺。另一方面是不想讓外人猜到他的身家，所謂財不露白。還有便是，一份真心想要幫令狐老祖的更進一步的成全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