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芬克斯神情一頓。

    他看向貝瓔,語氣不變:“你怎麼會想問這個?”

    貝瓔心道當然是因爲你和我的設定不符啊。

    但她口頭上卻道:“從來沒見你摘下來過,有些好奇。”

    赫芬克斯笑了笑,手部姿勢不變,淡淡地道:“手上有些創傷,不方便見人。”

    貝瓔一愣,然後立刻道歉:“抱歉。”

    赫芬克斯搖了搖頭道:“沒事。”

    馬車廂內一時有些尷尬。

    貝瓔有些無措,因爲這種尷尬是由她引起的,所以她絞盡腦汁想話題。

    她的視線掃過赫芬克斯凌厲的下頜線,心裏那個隱藏很久的想法再次冒出了頭。

    她下意識道:“明天你有空嗎?”

    赫芬克斯雙手五指換了個姿勢交叉在一起,溫和地說:“有空,怎麼了?”

    這可是貝瓔第一次問他有沒有空,大概率是要約他,沒空也必須有空。

    貝瓔話問出口就有點後悔,畢竟從赫芬克斯的視角來說,兩人的關係並不是特別親近,她接下來的要求可能會有些唐突。

    赫芬克斯看出了她的遲疑,鼓勵道:“沒關係,我們是朋友,你有什麼想法都可以直說。”

    貝瓔實在是很心動,於是她給自己打了打氣,一鼓作氣、快速地說完了自己的想法:“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給你畫一幅肖像畫麼?”

    赫芬克斯有些訝異,但他很快就勾起脣角迴應:“當然可以。”

    他頓了頓,問道:“你想要什麼姿勢?”

    貝瓔一下卡殼。

    她腦海裏的姿勢可太多了,之前只能憑藉自己的想象畫圖,現在真人在面前,她想把電腦文件夾裏面的那些都畫一遍。

    貝瓔,你太貪心了。她對自己說。

    她艱難地糾結了好一會兒,才下定決心:“就畫……你坐在王座上的姿勢吧。”她覺得這個姿勢的赫芬克斯最撩人。

    高冷、威嚴、性感,這三種特質奇異地融合在一起。

    赫芬克斯沒想到她的請求如此樸素,低聲笑了一下,眼角眉梢都帶着笑意:“好。”

    貝瓔快樂了。

    一想到明天就可以對着崽的真人成年版畫畫,她就十分愉悅。

    人生兩大樂事合在一起了。

    有着魔法陣加持的馬車速度很快,就這閒聊的一會兒工夫就已經到了。

    赫芬克斯率先下了馬車,把手遞給她。

    貝瓔知道這是血族男性吸血鬼的傳統禮節,因此沒避開,大大方方地搭着他的手走下了馬車。

    赫芬克斯的手極穩,全程沒動過。

    等貝瓔鬆開手後,他才把手收回去。

    “我們去哪裏喫飯啊?”貝瓔問道。

    赫芬克斯罕見地卡了下:“……”

    他平時喫飯幾乎全部在書房,喫完了繼續處理公務,會有專人收拾殘羹冷炙。

    剛剛在馬車上一直在想手套和畫畫的事情,也沒注意想在哪兒喫飯。

    貝瓔沒得到迴應,朝他投去一個疑惑的眼神。

    赫芬克斯輕咳一聲:“就在威廉姆宮吧。”

    他記得這是血王和家人共進餐食的地方。

    想到這,他極快地用血族密語給下屬傳音,讓他們趕緊整理打掃一下威廉姆宮。

    還好王宮夠大,他們走到威廉姆宮還有一段時間。

    貝瓔構思的時候並沒有這麼細緻,連王宮內部的建築設施都規劃好,所以她根本不認路,乖乖地跟着赫芬克斯走,連對方帶她多繞了一個小圈都沒察覺出來。

    赫芬克斯一直在心裏計算着時間,覺得留給下屬的時間已經夠多了之後,就帶着貝瓔來到了威廉姆宮。

    貝瓔一進門就:“……”

    爲什麼這裏的環境這麼陰暗啊,感覺就像是玩幽森古堡密室逃脫一樣。

    赫芬克斯一直在留意着貝瓔的反應,見狀立刻道:“再多點幾盞燈,亮一些。”

    侍從聽令去辦。

    貝瓔不知道這個命令是不是因爲自己,但她沒有開口阻攔,萬一開口之後發現是她自作多情,那也太尷尬了。

    房間亮起來之後,貝瓔的心情都愉快了些。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這張桌子有些長,她和赫芬克斯分別坐在桌子兩頭,因爲手長限制,有些菜根本夾不到——赫芬克斯面前的是血族餐點,貝瓔面前的則是聘請的人族大廚做的人族菜。

    貝瓔有些沮喪。

    赫芬克斯注意到了這點,食指輕輕動了動,給貝瓔前面的菜施加了一個小魔法,讓這些盤子能夠自主更換位置,輪流轉到貝瓔面前。

    爲了不顯得突兀,他給自己面前餐點也施加了同樣的魔法。

    貝瓔有些黯淡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她心知以對方的手長根本沒必要這樣做,這肯定是爲了自己。

    於是她衷心道謝:“感謝!”

    赫芬克斯寬和地看了她一眼,笑道:“不用這麼客氣。”

    貝瓔不知道血族的就餐禮儀是怎樣的,她只知道一個大概框架。

    爲了不觸雷,她動作放輕,一點聲音都沒出地快速喫完了飯,十分滿足。

    啊,家的味道。

    赫芬克斯在她喫完後也放下了餐具。

    “我送你回去吧。”他說。

    貝瓔道:“這怎麼好意思。”已經領了工資,吃了頓大餐,怎麼好意思讓甲方老闆再送自己回去。

    赫芬克斯道:“沒關係,正好消消食。”

    他這麼一說,貝瓔不好再拒絕。

    於是兩人再次並肩走在一起。

    靠得近時,貝瓔又聞到了他身上清幽的木質冷香,像是在下雨後走進樹林裏,第一秒聞見的清冷氣息。

    崽竟然還自帶體香嗎,又是她設定上沒有的東西。貝瓔默默記在了心裏。

    她還是想整理一份赫芬克斯的檔案出來,記錄崽崽的變化和成長——雖然他現在已經長大了。

    兩人邊走邊聊,大部分時候都是貝瓔在問,赫芬克斯在答。

    不得不說,在知識儲備量方面,赫芬克斯是絕對的專家。

    不管貝瓔問什麼,他都能輕鬆答上來,甚至還能進行引申。

    比如說——

    “你們這裏有哪些顏料啊?”

    “靛青,硃紅,鵝黃……”他語調平穩地念出了一長串顏料名,還順便補充了這些顏料分別在哪些地區比較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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