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前跨了一步，手輕輕搭在他肩上。
阿旺身體僵了一下，混濁的眸子恢復一絲清明。
“冷靜。”
清冷的聲音在耳邊傳來，他更加清醒了一分。
阿旺神情呆滯了一瞬，繼而清醒過來，恍若被抽乾了所有力氣，“你真的能看到她們嗎？”
“她們已經死了。”她聲音淡淡的，像個沒有感情的審判者。
阿旺怔了一瞬，突然蹲在地上，頭枕在膝蓋上，雙手抱着腿，聲音沉悶壓抑，“我知道……我知道。”
唐斐看了一眼他身後的母女兩人，提醒道，“你這樣，她們沒辦法轉世，停留的時間太久，她們就會消散。”
“我不想，我也不想這樣的，但是我太想她們了，每天晚上做夢都夢到她們……”
阿旺剛開口就已經淚流滿面了。
“我的女兒，她還那麼小，我答應了要帶她去遊樂場的，錢都已經湊夠了，打算下週末去的，可是她沒了，她沒了！”
他仰頭看着唐斐，自顧自的說着這些積壓在心底的話。
唐斐默默站在一邊，當一個安靜的傾聽者。
“我這一輩子都沒什麼出息，唯一的好運就是娶到一個溫柔顧家的老婆。”
“是我沒本事，不能給她更好的生活，但是我想努力，想要帶她去喫一次海底撈，一起牽着手漫步街頭，想給她買鑽戒，買鮮花，陪她過節。”
“可是我還沒來得及做這些，她就離開我了，沒有她們，我要怎麼辦，我該怎麼活下去……”
說到這兒，阿旺已經號啕大哭起來。
唐斐不能感同身受，但是能夠感覺到他的痛苦和不捨。
阿旺聞言，搖頭大哭，“我做不到，沒有她們我一個人做不到。”
老婆和孩子是他生活的動力，更是支撐他在這不公的世間奮力掙扎的信念。
現在信念崩塌，他沒辦法一個人面對邪惡的人間。
“她們會一直陪着你的。”唐斐淡淡的說完，手一揮，周圍光線瞬間暗了下來，一直跟在阿旺身後的兩道鬼魂也現了身。
“老婆，悠悠……”阿旺欣喜的說完，來不及攃臉上的淚水直接朝他老婆衝了過去。
擁抱的時候，他整個人從她半透明的身體中直接穿了過去。
他呆愣在原地，出神的看着自己的雙手。
唐斐見此，開口提醒，“她們現在是魂魄的狀態。”
阿旺聞言，用袖子抹了一把臉，轉身看着她們，哽咽的問道，“你們……還好嗎？”
母女兩人只是呆呆地看着他，沒有說話。
看着阿旺疑惑的神情，唐斐清冷的聲音緩緩傳來，“她們現在不記得你，只是因爲你執念太強，一直牽掛着她們，導致她們無法入地府。”
阿旺怔住，“因爲我？”
“嗯，四十九天之後如果她們還不能入地府，就會化身孤魂野鬼在這世間飄蕩，永世不得超生。”
唐斐話音剛落，阿旺淚流滿面的看着母女兩人，呢喃，“我不是故意這樣的，我只是太想你們了，我好想你們。”
“爸……爸。”
彆扭的兩個字清晰的傳入耳中，唐斐和阿旺都有些驚訝的看着那個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