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斐手上拿着子彈,玩了一會兒後舉到眼前看。
她有些好奇的呢喃,“這麼小一點,真的能打死人嗎?”
裴掠笑着看她,溫聲解釋,“子彈打死人的原理呢叫做停止作用,顧名思義就是子彈穿透身體後讓人停止活動的能力。
而這個過程中又會產生一種叫做空腔效應的東西,即子彈進入人體後由於速度過快,故而在體內進行了三次運動,形成三次傷害,從而產生一個難以修復的空洞。”
“所以子彈進入體內的傷口看似很小,實則傷在內裏。”
唐斐沉默半晌,低聲問,“也就是加速運動?”
裴掠訝然,“你還知道這個?”
唐斐沒有回答,而是自言自語,“那就是和暗器之類的差不多?”
裴掠笑着點頭,“一個意思,不過子彈的殺傷力應該比暗器高很多。”
“嗯。”唐斐低聲應着,將子彈放進口袋裏,單手撐着下巴看窗外的景色。
裴掠關心的問道:“暈車了嗎?”
唐斐抿着脣點頭。
裴掠聞言,突然朝她伸手。
唐斐警惕的看着他,“何事?”
裴掠的手就這麼舉着,“我聽說暈車可以掐虎口,可能會好受些,就想幫你。”
“我自己來。”唐斐低聲說完,掐了一下自己的虎口。
胃裏隱隱要翻騰的感覺一下受到了壓制,她眼睛微微一亮。
裴掠輕笑,“是不是要好受些?”
“嗯。”她低低的應着,閉着眼睛靠在車坐上假寐。
夜晚的風從窗戶中透進來,有些涼,卻恰好能驅散些許燥熱。
裴掠不再說話,目光柔和的看着唐斐。
似是察覺到他的目光,唐斐眉頭微微一皺,將身子側過去,頭偏向車窗那邊,很明顯是在躲避。
裴掠低笑一聲收回目光,嘴角始終上揚。
女兒紅後勁足,她現在看着好像沒醉,等會兒後勁上來了,怕是會鬧脾氣。
車子停在南苑門口的時候,唐斐睜開眼睛,茫然的看着。
“到了。”裴掠溫聲說完,率先下車,走到她那邊打開車門。
唐斐下了車,腳步踉蹌了一下,裴掠眼疾手快的扶着她。
看着她眼中有些茫然,裴掠知道酒勁上來了,低聲問,“能走嗎?”
她思考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唔…應該可以。”
裴掠微怔:要命,怎麼這麼可愛。
平日裏死寂的眸子中摻雜了一絲懵懂,水汪汪的,看的人心都軟了。
見他不動,唐斐皺眉問,“不走嗎?”
裴掠輕咳一聲回過神來,攙着她往裏走。
唐斐乖巧的跟着他走,時不時的打量着周圍的景色。
除了臉有些紅之外,看不出她是喝醉了。
裴掠不禁好奇,“斐斐,你醉了嗎?”
她皺眉搖頭,“並未。”
裴掠不信,“那我是誰?”
“裴掠。”她進抿着脣,眉頭皺的更緊了。
就在裴掠準備開口的時候,她又滿臉嫌棄的說,“吃了頓飯,你喫傻了嗎?”
裴掠:“……”
好了,能確定是喝醉了。
他輕笑一聲,“嗯,傻了。”
兩人剛進屋坐下,裴青臉色沉重的進來,“二爺,查到了。”
裴青語氣凝重道:“兩撥人,一撥是老夫人的,另一波是大少爺的。”
裴掠冷笑一聲,“意料之中罷了。”
裴青沉聲問:“要處理嗎?”
裴掠平靜的看了他一眼,“由着他們去吧。”
裴青聞言,看了唐斐一眼後,低聲說,“好的,那我讓廚房準備點醒酒湯。”
裴掠應了一聲,不再多言。
唐斐手上拿着一塊玉佩,愛不釋手的觀摩着。
裴掠見此,笑着問,“很喜歡嗎?”
唐斐點頭,“好看。”
最重要的是,這是她的東西,那個人送給她的。
裴掠給她倒了杯茶,輕笑道:“下次有好東西再送你。”
唐斐搖頭,“不必。”
裴掠滿臉無奈的看着她,“怎麼喝醉了還是這副冷冰冰的樣子,會讓人傷心的。”
唐斐歪着頭看他,似乎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
裴掠輕嘆一聲,溫柔的說,“斐斐,以後……我護着你好不好?”
她搖頭拒絕,“不用。”
裴掠滿臉受傷的看着她,“你這樣……我真的會傷心的。”
唐斐認真的想了想,“可我不需要保護。”
裴掠:“……”無敵是多麼寂寞。
他退而求其次,“那你保護我好不好?”
唐斐靈魂拷問,“我現在沒有保護你嗎?”
裴掠笑了,“以後也這樣好不好?”
唐斐皺眉,“視情況而定。”
裴掠無奈一笑,喝醉了還這麼難騙。
沉默良久,裴掠淡淡的開口,“斐斐,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唐斐把玩着手上的玉佩看了他一眼,等着他開口。
“於你而言,我算什麼?”
唐斐動作一頓,眼中出現了短暫的茫然。
算什麼?僱主嗎?好像不是,從認識到現在,一切都是她心甘情願。
朋友?好像也不是,還沒那麼親密。
過客?也不對,這人總是會出現在她生活的點點滴滴中。
最終,她冷冷的吐出幾個字,“不知道。”
裴掠臉上笑容加深,“我知道了。”
唐斐皺眉看着他,這就知道了?知道什麼了,能不能告訴她,她還不知道呢。
裴掠看着她這副樣子,情不自禁的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斐斐,以後別喝酒了,還沒成年呢。”
唐斐難得乖順,擡頭看着他說,“能再摸一下嗎?”
裴掠一怔,準備放下的手又擡起摸摸她的頭頂。
唐斐心滿意足的笑了笑,而後微微皺眉,“我總覺得你很熟悉。”
裴掠低笑一聲,“上輩子的緣分吧。”
唐斐盯着他看了許久,眼神清明瞭些,“你不是他……”
裴掠追問,“不是誰?”
唐斐低聲說,“故人。”
“很重要的故人嗎?”他低聲說着,目光緊盯着她。
唐斐點頭,“很重要。”
裴掠沉默良久,淡淡的說,“有緣分的話,會再遇到的。”
唐斐進抿着脣,目光柔和的看着手上的玉佩一言不發。
裴掠喝着茶,思緒卻漸漸飄遠。
很重要的人,能有多重要呢?比他還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