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美儀穿着一身高定旗袍,外面搭了個披風,戴着黑色帷帽,一副冷豔貴婦的形象。
唐斐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面無表情。
江美儀打量了她一眼,看向裴掠,“有些事是不是做的有點過分了?”
裴掠輕笑,“二嫂指的是哪件事?”
江美儀冷笑一聲,“徵兒雖然有些時候做事沒分寸,但你作爲長輩,是不是應該多包容包容?”
裴掠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語氣不疾不徐,“子不孝父之過,作爲長輩,我有義務教教沒教養的後輩。”
江美儀聞言,氣得渾身發抖,“你的意思是我沒有教好他?”
裴掠輕笑,“那不然還是我沒教好?”
江美儀胸膛劇烈起伏,“你還記得自己的身份嗎?”
裴掠輕哼一聲,“裴家還是裴老爺子說了算,你一個婦人,怕是沒資格對我指手畫腳。”
江美儀握緊拳頭,“好,很好,希望你記得今天自己說過的話。”
裴掠溫潤一笑,“我還沒到老年癡呆的年紀。”
江美儀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她剛走,裴掠整個人靠在唐斐身上,口吐鮮血。
裴青被嚇得驚呼,“二爺!!!”
裴掠臉色蒼白地看着他,“讓聞朝虞過來。”
“哦,好…好,我這就去。”裴青說完,步履匆忙地離開。
唐斐一言不發,扶着他往裏走。
裴掠突然在她耳邊低語,“斐斐,不要傷害自己救我,我不會死的。”
“知道了。”唐斐說完後,低着頭不再言語。
剜心刮骨的痛意折磨得裴掠沒了力氣再說話,他整個人靠在唐斐身上,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唐斐心中思索着,如果能將咒術帶來的痛苦分擔,他是不是會好受些。
但是剛纔裴掠那話,斬斷了這條路。
看來只能再找其他辦法了。
南巫族的仇人,明明就是她,爲什麼要將這些痛苦全部強加在裴掠身上……
看來,還得去一趟南巫族,好好掰扯一下過往的恩恩怨怨。
還有哪位丞相大人,可是好久沒動靜了呢。
她正走神,裴掠突然悶哼一聲,身上重量徒然加重,他暈過去了。
唐斐連忙扶着他進屋,正準備割手腕,聞朝虞就來了。
見她手上拿着匕首,他冷笑道:“這是準備殉情?”
唐斐:“……”真想把這人的嘴給縫上。
“看你的樣子,心裏八成是在想把我嘴縫上吧?”聞朝虞一邊說,一邊打開醫藥箱。
“我是醫生,手法比你專業多了。”
不等唐斐開口,聞朝虞又說:“別傷害自己,不然他會瘋。”
唐斐攥緊手裏的匕首,猶豫再三,還是收了起來。
聞朝虞戴上醫用手套後,對裴青說:“裴叔,把他扶起來,上衣脫了。”
“好的聞先生。”裴青說完上前解開裴掠的衣釦,將上衣脫下,露出精瘦的上身。
唐斐有些臉紅地別過臉,但不可避免地看到了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
聞朝虞舉着手上的銀針,笑着說:“小姑娘如果害羞,可以去外面等着,放心,有我在他不會死。”
唐斐見他將銀針刺進裴掠的肌膚,她開口問道:“你是想用銀針驅散他體內的瘀血?”
聞朝虞又往另一個穴位上插上銀針,低聲說:“你懂醫術?”
唐斐搖頭,“不懂。”
雖然不懂醫術,但是她知道咒術會不聽地讓人的五臟六腑潰爛,而後又自己痊癒。
這個過程會留下很多瘀血在體內,如果不清除的話,會對身體造成很大的影響。
唐斐認真觀察聞朝虞刺的穴位,想着如果下次裴掠咒術又發作,她可以幫忙。
聞朝虞卻突然開口,“別輕易嘗試,他的身體你清楚,遭不住造。”
唐斐聞言,眉頭微微一皺。
聞朝虞將最後一根銀針刺入,嘆了口氣說:“你也知道,他雖然看起來好像一切正常,但是內裏破敗不堪,稍有不慎就會引發那個東西,到時候回天乏術……”
唐斐淡淡地問道:“之前每次都是你幫他嗎?”
聞朝虞搖頭:“大多數是他自己扛過去,聞家和裴家的關係在哪兒,我總有顧不上的時候。”
他說完後,給了唐斐一本醫書。
唐斐面上不解,但還是伸手接過。
聞朝虞叮囑道:“這個是我這些年根據他的身體研究出來的治療方案,你可以看看,但是不要輕易上手。”
唐斐點了點頭,翻開看了一眼,很細緻,即便她是外行也能看懂。
聞朝虞低着頭,淡淡說道:“如果,我是說如果你有辦法幫他把那破玩意兒從身體里弄出去的話,麻煩你幫他一下,我不想每次被他大半夜從被窩裏拉起來給他扎針了。”
他雖然用調侃的方式說着,但是唐斐能感覺到他是在擔心裴掠。
唐斐神情嚴肅道:“我會盡快尋找辦法的。”
“不要勉強自己,如果這小子知道我跟你說這些,怕是要跟我拼命。”
“我已經知道了。”聞朝虞話音剛落,裴掠的聲音在他身後傳來。
聞朝虞臉色一僵,轉身對他露出一抹尷尬的笑容。
“這次醒得挺快哈。”
他一邊說,一邊收拾銀針,神情難得有些慌亂。
裴掠目光緊盯着他,神情冷淡道:“不要趁着我暈過去的時候說些沒用的屁話。”
“這哪兒是屁話啊……”聞朝虞開口反駁,“這明明是有用的屁話。”
裴掠懶得搭理他,神情溫和地對唐斐說:“不用聽他說,我的身體我清楚,別擔心。”
唐斐點點頭,並未答話。
裴掠瞪了聞朝虞一眼,因爲他知道唐斐肯定是把他說的話放在心上了。
聞朝虞滿臉受傷,“得得得,用完就扔,每次都這樣,再這麼下去,你可是會失去我的。”
“沒事的話趕緊走。”裴掠說完,又提醒,“走後門。”
聞朝虞不幹了,指着唐斐質問裴掠,“憑什麼她來就大搖大擺地走正門,我來就得走後門?”
“因爲你見不得人。”
裴掠虛弱地靠在軟榻上,說出的話卻如同刀子一般直往他心口上扎。
“我滾,我滾還不行嗎?”
聞朝虞氣憤地說完,轉身離開。
裴掠給裴青使了個眼色,連忙跟出去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