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蘇蘇按捺不住想衝過去開門,看看門外那個男人!

    可轉念一想,如今是天元七年,她還是那個避他如蛇蠍,懼他如豺狼的秦蘇蘇。假如她現在激動難耐的衝出去,恐怕顧庭會更疑她。

    所以她忍耐了下來。

    “你在這裏做什麼?”書房門外,顧庭清冷淡漠的嗓音響起。

    熟悉的聲音,叫秦蘇蘇差點哭出來。

    碧溪眼中慌亂一閃而沒,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書房內,垂頭不知該如何作答。

    小姐跟將軍成婚已有七日,可將軍從不曾踏足過小姐房內,就連新婚之夜也是在書房度過。

    再加上將軍兇名在外,要是讓他知道小姐爲了翊王來他書房偷兵書,還不知會如何處置小姐。

    書房內,秦蘇蘇整理好情緒和說辭,邁步上前拉開書房門。。

    “將軍。”秦蘇蘇福身行禮,仰頭看着眼前面容冷沉氣勢凌冽的男人。

    本已壓下的情緒再度翻攪而上,她又想起這男人最後爲護住她慘死的模樣,還有他在她哭着質問他爲什麼要救她時,擡手替她擦去淚痕時手掌的溫度。

    他說,“你一介漂萍柔弱女子,不過就是想活得送快些罷了。我怪你無益,不如怪欺騙利用了你的惡人。”

    那一刻,她崩潰大哭,跪在那個狠辣如蛇蠍的男人面前,跪求他饒顧庭一命。

    可她越是求,那男人就越是兇狠的折磨顧庭,最後還叫人將他五馬分屍!

    想到這些,滔天怨恨在秦蘇蘇周身浮動,便是連一貫冷漠不苟言笑的男人,都忍不住驚訝掀眉。

    好濃烈的恨意,便是連一些歷經沙場的士兵都未必會有這樣的氣勢。

    可她的恨意和殺氣,似乎並不是衝着他,反而……7K妏斆

    她看他的眼神,飽含着深切的痛。恍若經年累月沉澱,被時光長河沖刷血肉,流露出森然白骨般。

    顧庭第一次,認真打量起自己這個未曾謀面的妻子。

    對於自己這個成婚沒幾日的小娘子,顧庭屬實陌生得很。

    如今細細打量才發現,自己這位小娘子竟是如花美貌。

    只見清冷月色下,一席月白錦襖的女子眉若遠黛,瓊鼻櫻脣,膚若凝脂,臉若滿玉。五官精緻,眼睫低垂之時,勾勒出一片溫和柔軟的風情。

    顧庭微微眯眼,“夜深露重,夫人爲何會在我書房內?”

    銳利暗芒自眼角泄出,如刀似劍落在秦蘇蘇臉上。

    一聲夫人,喚得秦蘇蘇心中怦然,臉上熱氣涌動,耳尖不自覺的就紅了。

    她垂頭,躲開顧庭目光。

    難怪外面都說他是殺神,單單一道目光,就壓迫好似要殺人一般。

    若不是她重生一遭,知道他其實是面冷心熱之人,只怕又會如上一世一般,直接被他嚇暈過去。

    有傳言,顧家嫡子,元國戰神,乃是個殘暴不仁的殺神。他之前的兩任妻子,都是被他給虐殺的。

    而她是本不該嫁與顧庭,只因嫡母逼迫,無奈之下替妹出嫁,所以上一世她對顧庭是有怨恨的,再加上顧庭兇名在外讓她害怕,故而對顧庭避如蛇蠍。

    翊王就是利用她這般心理,一步一步將她蠱惑,讓她爲他所用。

    穩了穩心神,對於顧庭此問她早已料到,故而心中已有作答,“妾身此來是想問問,自成婚之日起,妾身便不曾再見過將軍。可是妾身哪裏做錯,惹了將軍不快,故而遭到厭棄?”

    顧庭面無表情,“半夜來問?”

    秦蘇蘇擦着眼角的手勢一頓,繼而更加哀怨,看着顧庭的目光如同看一個負心漢,“出嫁前妾身曾聽聞,將軍勤勉,日日忙碌至深夜。妾身從府中下人處得不到將軍蹤跡,便只能來此處想法子碰碰運氣了。”

    “府中無人告知你,我成婚第二日便被聖上派去西山督促換防一事嗎?”顧庭的眸子眯了眯。

    秦蘇蘇愣住,仰臉甚是驚愕,“將軍是剛剛回來?”

    “是。”顧庭點頭。

    秦蘇蘇捏着帕子的手攥了攥,前世他也是這般,自成婚那日起便沒了蹤影。

    翊王告訴她,顧庭瞧不起她的出身,成婚後日日流連煙花柳巷,故意給她和秦家難堪。她來偷信,顧庭不在,也是翊王用計調開的緣故。

    現在想來,上一世她來偷信時,顧庭並不曾出現過。怎麼這一世,他突然中途回來了?

    難道因爲她的重生,有些事情的發生被改變了?

    也是,她重生之後,不再幫翊王偷信,亦不再相信於他,導致上一世慘劇發生的根源在一開始就被改變了。

    那麼相應的其他事情有所改變,也是理所當然。

    想到上一世顧庭最後的慘狀,秦蘇蘇紅了眼睛,再看他一身風塵僕僕眼底滿是血絲的模樣,心下更是揪痛,“看將軍模樣,定是片刻不停的趕路,不曾好好休息用膳吧?”

    他一心爲國,可他忠於的君主對他卻只有忌憚,欲處之而後快。

    顧庭定定的看着拿帕子爲他拍掉身上塵土的女人,黑眸中閃過一道幽光。

    這女人,不該對他唯恐避之不及麼,怎麼會突然主動湊上來?

    還有她臉上的表情,是在心疼他?

    顧庭面上不顯,語調依舊淡漠,“無妨,管家大概已經吩咐廚房煮麪來了。”

    “如此怎行。”秦蘇蘇音調拔高,反應過來,訕訕解釋,“我的意思是,將軍爲國爲民甚是辛勞,應該喫的好些補補身體纔是。”

    “將軍稍後,妾身這就去廚房爲將軍安排膳食。”顧庭剛要阻止,就見面前的女子匆匆行禮,拎着裙襬轉身朝小廚房疾步而去。

    顧庭看着那一抹飛奔而去的纖影,眉目沉沉。她這是怕被他追問,露出破綻,故而急着找藉口離開?

    他伸手推開書房門,走了進去。

    “方纔夫人進來,都做了些什麼?”顧庭站在門口,朝黑暗中沉聲問道。

    黑暗中,一道刻板恭敬的聲音傳來,“夫人進來後,在書案前出了會神。然後出去同丫鬟說了幾句話,再進來後什麼都未及做,將軍便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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