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蘇蘇帶着手捧托盤的碧溪推開書房門進來的時候,瞧見的便是一幅燈下美男出神的畫面。

    她站在門口呆了呆,沒想到人人畏懼的殺神,竟長得這般好看。

    只見燈光下,那人一身素青色窄袖長袍,身姿如松挺拔,一頭墨發用布帶隨意束在頭頂。朗眉星目,神情淡漠,自有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恐怖氣質。

    也因着這氣質,他被人稱作殺神。

    秦蘇蘇嫣紅脣瓣勾起一抹溫軟淺笑,“讓將軍久等了。”

    一招手,身後碧溪捧着托盤上前,將托盤裏的美食一盤盤端出來放在書房外間的梨花木小圓桌上。

    秦蘇蘇一邊布筷,一邊柔聲道,“今夜晚了,妾身也不知將軍喜歡喫些什麼,便隨便做了些。將軍若喫得爽口,或日後有什麼想喫的,便告訴妾身,妾身做與將軍喫。”

    顧庭淡漠點頭,“有勞。”

    秦蘇蘇並未因他語氣中的疏離而傷心,反倒勾脣淺笑,笑容在光暈下有一種沁人心脾的溫柔,“妾身母親多病,喫食上許多講究。爲了照顧久病母親,妾身研習了廚藝。雖比不上宮裏御廚,但尚能入口,將軍不妨嚐嚐。”

    她半句不提自己在家時多受苛待,但聰明人一聽便能想明白。7K妏斆

    秦蘇蘇怎麼說都是三品工部侍郎的嫡女,堂堂嫡女的生母生病,喫食竟要由嫡女來費心,可見她們母女在侍郎府的日子不好過。

    顧庭垂眸未說什麼,只看着眼前菜色。家常菜品,少了酒樓的妝點精美,御廚的做工考究,卻難能可貴有一股子叫人心暖的煙火氣。

    征戰沙場之人,浴血廝殺之時,其實最懷念的莫過於遠在他鄉的家,以及家裏的味道。

    “多謝。”這四個字,顧庭說得真心。

    他在桌邊坐下,扶筷嚐了一口。

    入口即驚豔!

    身爲顧家嫡子,陛下親封的鎮國大將軍,顧庭享用過的美味佳餚不在少數,便是宮裏御廚做的也吃了不少,但卻沒有一個抵得過秦蘇蘇的手藝。

    因爲時間緊迫,秦蘇蘇只做了簡單的四菜一湯,且都是易快易熟的食物。

    但偏偏,最簡單的食物,才最是考教烹飪者的手藝。

    秦蘇蘇站在一旁,萬分緊張的看着顧庭,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處細微額表情變化。

    無奈顧庭表情從始至終都一樣,她看不出,只好發問,“將軍,味道如何?”

    被她這麼定定的看着,那般灼熱的眼神,還是顧庭生平僅見,不知爲何,心底竟躥生出一股異樣情緒。

    他故作冷漠垂下目光,“有勞你爲我下廚,坐下一起喫吧。”

    “我不餓,你還沒說好不好喫呢。”情急之下,她連稱呼都忘了。

    顧庭的目光再度落到她臉上,見她眼神乾淨真誠,實在不像作假,清了清嗓子,“你先坐下再說。”

    秦蘇蘇只能斂衽坐下,然後再眼巴巴望着他。

    顧庭見慣了別人對他或敬畏或害怕的目光,還是第一次被人如此認真又赤裸裸的看着。面對萬千敵軍尚面不改色的顧將軍,竟覺些微窘迫。

    他穩了穩心神,淡聲道,“很好。”

    他一個好字,叫秦蘇蘇整顆心都飛揚起來。

    “將軍喜歡便好。”

    她托腮望着顧庭英俊面容,“既然將軍喜歡喫,那日後只要將軍在府上,妾身日日做給將軍喫。將軍喜歡喫什麼,也可告訴妾身。妾身別的長處沒有,學做菜倒是快得很。”

    “不必麻煩,我的日常起居向來是由管家在負責打理。”顧庭淡聲道,“我知道你嫁到顧家並非真心,過些時候吧,我會親自告知母親,請求與你和離,你且再忍耐……”

    “不要!”他話還沒說完,就被秦蘇蘇情緒激動地打斷,“我不要和離!”

    喊完,羞愧的低下頭,道,“妾身知道……”

    “在我面前,你可不必如此自稱。”

    秦蘇蘇抿了抿脣,“我知道,我出身微賤,名聲也不好,此前還做過不少糊塗事,將軍厭棄我也是應該。”

    “這幾日將軍不在,我也想了許多。我既已嫁與將軍爲妻,在外人眼中,我便與將軍是一體,禍福相依榮辱與共。將軍若是出事,屆時第一個遭殃的便是我這位將軍夫人。我雖無大才,這點還是能看透的。”

    她正色看着顧庭,“有些話我如今說來,將軍必然不信,但我以我過世的生母爲誓,我是真心想與將軍勠力同心。將軍也不必現在就信,端看我日後表現吧,我會讓將軍相信我的。”

    顧庭定定看了她半晌,不說信,也不說不信,目光幽深暗沉,叫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麼。

    秦蘇蘇雙手絞着帕子,有心再說些什麼,又怕說得太多反倒惹了顧庭疑心反感,一時進退維谷,頗爲難受。

    恰好書房門被驟然敲響,“將軍,緊急軍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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