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莫惱,夫人也不是故意撞小女子,索性未曾傷着,便無需計較了。”

    杜瓊兒突然出聲。

    秦蘇蘇不禁驚訝了!

    惡人先告狀倒罷,竟還如此信口雌黃,顛倒黑白。

    原本不想與之計較,卻不想人家壓根就沒想讓她好過。

    已有不少人聽見這邊的動靜過來圍觀了,纔來的人未看到事情始末,只聽杜瓊兒如此說,便以爲事實就是如此。

    秦明月終於抓住了機會湊上來:“姐姐!你怎麼還是這般衝動,都已爲人妻了,那性子竟還沒軟和半分。只你也不看看如今是何場面,又比不得家裏,卻也不知收斂幾分。杜小姐,對不住了,我替姐姐跟你道歉。”

    秦明月走上前去施了一禮,回頭無奈的望了秦蘇蘇一眼,活像是包容不懂事的姐妹。

    方纔的真相其實有不少人看到了,但是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爲秦蘇蘇說句話。

    比起說出真相,這羣人更傾向於討好丞相千金。

    便是這般的情形,真相如何早已無人在意,他們只是附和權貴罷了。

    秦蘇蘇輕嘆,神情不惱不怒,只低垂着眸子的樣子,徒增幾分委屈。

    “你們說什麼便是什麼吧!”

    她無奈的輕嘆,失望的看着圍觀人羣搖搖頭,無助卻又惹人憐。

    裝委屈嘛,這是她的長項。

    這會兒若是據理力爭,與人吵得臉紅脖子粗的,反倒會越叫人生厭,倒不如順水推舟,大家一起裝可憐罷了。

    顧庭冷哼一聲:“文人雅士的賞花會,確是我等粗人欣賞不來。既是都不歡迎,那本將與夫人便先行告辭,各位且自便。”

    他帶着秦蘇蘇,轉身要走。

    雖不屑與女子計較,但這羣人這般隨意污衊他的妻子,這筆賬他便只能找爺們算了。

    “將軍且慢!”杜瓊兒急切的叫住他,“我已不計較了,將軍何必如此?秦小姐,你也快說句話呀!”

    顧庭冷道:“本將軍自是計較不來你們這些女子的彎彎繞繞,我家夫人性子軟和,也與你們爭辯不來。今日這悶虧是吃了,改日自是會吐還給你們。”

    杜瓊兒聽得臉色一陣白一陣紅的。

    衆所周知,顧庭是個武將粗人,說話忒不講究。便是這樣的直爽,越發顯得別人拐彎抹角的心思深沉。

    今日不管有沒有人願意爲將軍府出頭,杜瓊兒的才女形象在大家心裏都要重新衡量一下了。

    爭個面紅耳赤有什麼意思?這般給人心裏埋刺兒,那纔是舒爽。

    秦蘇蘇從不知曉,她家夫君竟還有這般口才。

    偷偷笑了笑,她收斂了神色擡起頭,輕嘆:“事實真相自在人心,杜姑娘何必抓着不放呢?有些事情非要爭個真相大白,最後也不過是自己丟醜罷了。”

    知道真相的人神色古怪,不知道真相的人聽了也覺得事有蹊蹺,只是一時間沒人願意出頭罷了。

    秦蘇蘇柔柔的笑了笑:“今兒菊花開得正好,杜姑娘多猜一猜花名吧,便是猜不中,想必以杜姑娘的才情,多寫幾首也不是難事。噢,還有秦二小姐。”

    她頓了頓,將先前無奈又包容的眼神如數還給秦明月:“你……哎!”

    她不多說,衆人卻已明白了其中之意。

    別人都知不出頭,只秦明月偏要來落井下石一番,這般作派,但凡是聰明一些的都看不上。

    “哎!”人羣裏發出一聲嘆息,卻是寧小公子,“我來說句公道話罷!”

    他走近杜瓊兒摔倒的地方,又指了指秦蘇蘇站着的地方。

    “此兩處相去五步之遠,若是將軍夫人撞了你,爲何杜姑娘卻纔開始摔倒?在下不才,生了一雙眼睛,正好看到是杜姑娘自個兒絆倒了,伸手去推的將軍夫人。”

    生了一雙眼睛,多麼樸實無華的說辭,卻是拐着彎兒的罵旁人都沒長眼呢!

    有人小聲囁嚅:“我也看見了。”

    力證她們也是長了眼睛的。

    杜瓊兒被拆穿,臉上臊得通紅,羞憤的走了。

    一場鬧劇就此平息。

    離去前,秦蘇蘇看了寧小公子一眼,微微皺起眉頭。

    寧家與丞相同屬於太子一黨,如今寧小公子當衆拆杜瓊兒的臺,很是奇怪啊!

    難不成是要以此討好顧庭,從而拉攏?

    那這可不妙,秦蘇蘇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二,於是道:“夫君,今兒看那寧小公子奇怪的很,怕是在夥同杜瓊兒演戲,下回我定離她遠些。”

    “怕了?”

    顧庭好笑的看了看她。

    卻見她皺眉搖頭:“我不怕她,只是惹出麻煩來不好。”

    她只是怕寧小公子藉着此事接近顧庭,在不知覺中給顧庭下陷阱。

    這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好像並不止是怕一個杜瓊兒。

    於是顧庭寬慰她道:“不用怕,都有我呢!”

    是呀,一切都有他。

    縱然是萬劫不復、下場悽慘,他還是會護着她,就算她是一個細作,他到頭來卻還是體諒着她的不易。

    可是這一世,她還怎麼捨得讓他受傷?

    秦蘇蘇覺得眼眶微酸,趕忙低下頭,模模糊糊的發出了一個“嗯”字。

    兩人才上馬車,忽然有個丫鬟攔在了前面,道:“顧將軍,今兒我家小姐也是看花了眼,纔會一時說錯話,還請將軍不要往心裏去。”

    今兒起衝突的小姐就一個杜瓊兒一個秦明月,後者是絕沒有這般大度差人來道歉的,前者……卻也不必多此一舉。

    且今兒受委屈的都是秦蘇蘇,這道歉卻是對着顧庭,似乎也並不是那麼回事。

    秦蘇蘇心底升起一股異樣,先按住了顧庭的手,朗聲衝外頭道:“無妨,我不計較了。”

    丫鬟聽到回話的乃是秦蘇蘇,一張臉頓時黑沉,但卻不敢發火。

    “姑娘大度,我家小姐改日再去府上拜訪。”

    “不用來了。”秦蘇蘇的聲音也冷了些許,叫車伕趕車。

    她知道這股奇怪從哪裏來了,便在杜瓊兒和丫鬟對她的稱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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