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管事的還沒來?”
“來了來了。”婆子見她沒有追究方纔的事情,鬆了口氣,堆起笑容引他們往前廳走,“管事的已等着了。”
到了前廳,便見一個小山羊鬍的中年男人已等在了那裏。
見他們到來,山羊鬍笑着迎上來:“公子夫人安好!二位是來資助收容所的?”
顧庭點頭:“需要多少銀兩?”
是個大方的主兒!
山羊鬍心裏已下了定論,笑容越發濃郁:“如今天冷,收容所需置辦厚被棉襖、炭火,是很需要些銀兩,若能有幾千兩的捐贈,倒也過得去這個冬了!”
幾千兩?
獅子大開口都不敢這麼開!
這哪是叫孩子們過冬,這怕是想孝敬上頭去吧!
顧庭聽得來氣,神色冷凝,周身散發出一股冷意。
秦蘇蘇悄悄捏了捏他,叫他冷靜些,轉頭衝山羊鬍道:“幾千兩都可,只我們要先見見孩子們,若有資質好的也想養幾個,不知可不可行?”
“這自然可以!咱們的孩子一個個都勤快聰慧,夫人若想挑回去做下人是最好不過了!”山羊鬍當即高興的拍板。
不過這會兒是不能讓他們看孩子了,山羊鬍只說天色已晚,孩子們都睡了。
秦蘇蘇笑了笑:“無妨,我三日後再來看孩子,順道將捐贈的銀兩送來。”
山羊鬍求之不得,當即說好。
從收容所出來,顧庭便問:“爲何不當場揭穿?我看那翻牆出來的孩子衣衫單薄,定沒有被好生照料。”
“夫君糊塗了不成?你若叫他去喊孩子來,他定叫人臨時收拾好了再帶來,屆時你看到的,只是他希望你看到的,而並非事實。”秦蘇蘇輕嘆,“不是自己的孩子,誰會盡心照顧呢?”
更何況是這些喪盡天良的,人都鑽錢眼裏去了,哪還會在意別人的死活。
顧庭有些疲累的捏了捏眉心:“這些人……”
“總是要懲治的,我有一計,就是要勞累夫君許多了。”秦蘇蘇湊過去,附在他耳邊小聲的將計謀說了,又道:“此一計便是要快,不能叫收容所去跟工部通風報信。再有今日那賣花燈的少年也要作爲證人保護起來,好生問問他妹妹既有親人,爲何還會去了收容所。”
當時她就覺得不對勁,如今結合收容所的所作所爲,越發覺得這其中有莫大貓膩了。
顧庭點頭,在半道上就下了馬車,調頭往街上去尋花燈少年。
暗地裏已有不少暗衛開始行動,悄悄盯着收容所,但凡有想要離開的,無論是婆子還是管事,全被堵截。
尋到花燈少年,顧庭將之送去了成王府,只說託成王照看兩日。
“發生了何事?”成王詫異詢問。
顧庭便將收容所的事情說了,又道:“我夫人的意思,是先讓流言起來,纔會有言官關注此事,只要言官上奏,皇上再去查便穩妥了。”
這都年底了,正是休息時節,所有人都只想悠悠閒閒的過個好年,皇帝自然也不會例外。
只憑幾句流言幾本言官的摺子,先壓着便是了,自然不會急着去處理。
到翰林院的大人們卻不同了,表面看着他們都是些閒職,但卻是最容易接近皇帝的一羣人,只要熬足了資歷,便能入六部、官拜宰輔。
還有一點便是,翰林院門下學子衆多,若全鬧起來,確實沒法安穩過年了。
“多謝提醒,這確實比之前的法子更好。但這孩子殿下還是得幫我保護好,他是重要的證人。”
顧庭又將花燈少年妹妹的事情說了一下。
成王聽得皺起眉頭:“半個月前翰林院大學士家也走丟了一個孩子,只三歲大小,如今還沒能找回來,倒是跟你說的這個情況很像。”
他轉頭問花燈少年:“你是如何發現你妹妹在收容所的?”7K妏斆
“我妹妹才三歲,是被拐子抱走的。我去找的時候,有人說看見過,便指了收容所。但收容所的門我進不去,就只好繞到後邊想翻牆,卻不想正好遇上一個婆子抱着個小孩出來,一直罵罵咧咧丟去了山上。”
“等那婆子走了,我走上前去查看,才發現是妹妹,她當時已經沒氣了。我去收容所討要公道,被裏面的人打了一頓丟出來,回去養了許久的傷纔好了些。爺爺知道妹妹沒了的消息後,也病了。”
花燈少年說完,眼睛猩紅,強忍着淚水。
成王聽得沉凝了臉色:“看來這個收容所,並非表面那麼簡單。”
爲何柺子抱的孩子會送去收容所?這些孩子在收容所活下來之後,又會被送往哪裏?
若細想下去,恐怕真相要更令人震驚。
顧庭點了點頭:“如此說來,說不定那位大學士府丟的孩子,還真在收容所。”
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顧庭決定再去探一回收容所。
現下已是深夜,收容所一片寂靜,顧庭徑直摸去了後院,一個暗衛跳了出來:“主子,孩子們都被安排在後院廂房,已經都睡了。”
暗衛指了一個方向,顧庭點了點頭,趁黑摸過去。
剛到門邊,卻聽見裏面有孩子哭聲,還有其他孩子着急的聲音,嘈雜得很。
就這麼吵鬧了,卻也沒見有婆子過來看一眼,想來這也已是常態。
顧庭推門進去,驚得裏面的小孩看過來,警惕的盯着他,那眼裏的排斥濃烈得,就算在黑暗中依舊能讓人感覺到。
“我警告你啊,你們休想把小花搶走!”有一個孩子出聲警告。
顧庭掃了一眼他們,依稀可見他們護着一個小娃娃,。
他取出火摺子,點燃角落的煤油燈盞,豆粒大的燈火照亮了一小塊地方,昏暗的燭光中,孩子們的臉可以稍微看得見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