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到深秋,一場一場的秋雨過後,地裏開始打起霜來,天氣越發的冷了。

    皇帝自那時傳出身體不好的消息,養了一陣後才重新開始上朝,不過精神氣看着是大不如前了。

    秦蘇蘇這月子足足做了四十五天,顧庭才準她出門。

    然而已經是深秋,外頭冷得很,她反倒是不愛出去了,只每天抱着孩子去梧桐院,跟宋氏一起逗弄。

    小孩子的精力有限,延延綿綿玩了會兒就睡着了。

    宋氏抱着大孫子輕輕搖晃着,寵愛得不行。

    秦蘇蘇也低頭看着女兒的睡顏,怎麼看都看不厭,喜歡得緊。

    正陶醉着,便聽宋氏道:“你也在府中憋了這麼些時日,如今又出了月子,是可以出去走走了。”

    “現下天冷,倒是不愛出門。”秦蘇蘇笑着,“加上延延綿綿粘人得很,兒媳也捨不得離開他們。”

    “抱着延延去就是。”宋氏瞪她一眼。

    至於孫女,她倒不那麼重視,只當可有可無。

    秦蘇蘇是早看出來了,不過也沒有怨的,宋氏喜歡哪個都沒關係,反正她是兩個都會一樣疼愛。

    只要以後宋氏不傷害到綿綿,她多喜歡一些孫子都隨她高興。

    秦蘇蘇低頭看着女兒:“延延鬧騰,還不如請母親幫着我看會兒,我抱着綿綿出去走走。”

    “你倒是會省事。”

    宋氏雖然這樣說,但叫她帶所以她也是樂意的。

    秦蘇蘇道:“看哪天出了天放晴,再出去走吧,最近是不想動了。”

    “坐個月子,倒是還把你坐懶了。”

    宋氏給於嬤嬤使了個眼色,於嬤嬤去拿了一個請帖出來,宋氏示意她給秦蘇蘇。

    “你看看,這是榮國公府送來的請帖,世子過幾日的大婚,你便代替我去,也好給府上添添喜事。”

    請帖正是榮國公府發來的,寫了邀請將軍府主子們,宋氏若不去,秦蘇蘇去也使得。

    榮國公是正經的皇親國戚,雖是已經隔了兩代,但老國公還在,是連皇上都要敬兩分的,他這喜事,也算是皇家的喜事了。

    這一回想必都城中的權貴們都要去大半。

    秦蘇蘇只以爲是宋氏不愛動,於是只好接下了:“那兒媳便去一趟就是了,只是婚宴吵鬧,我就不帶孩子去了。”

    “近來都城裏有不少流言蜚語,也不知從哪裏傳了來,竟說我將軍府的子嗣乃是煞星。”宋氏沉了臉色,“你且帶孩子去叫他們都看看,我顧家的孩子到底是不是個煞星的樣!”

    “這是哪裏出來的流言?”秦蘇蘇驚訝了。

    她真是坐月子太久,都封閉了,連這等流言都不知道。

    宋氏只黑着臉:“若能查到那便不叫流言了,你也不要操心那些,只把孩子抱去走走就是。”

    一個這般粉雕玉琢的孩子,看誰瞧了還能昧良心的說一句煞星。

    秦蘇蘇應下了,不過這件事還是叫她覺得膈應極了。

    一回到蘭芝院,她問問碧溪:“近來外頭有些關於孩子的流言,你可有聽說?”

    “小姐何必去理會那些,不過都是捕風捉影罷了!”

    “到底怎麼回事?”

    “小姐……”碧溪見她堅持,只好如實說了,“說是您一去莊子上,那裏便又是發大水又是旱災,那是百年都沒遇見過一回的,定然是小主子們帶去的災禍,只怕都是煞星轉世。”

    這是什麼理論!荒唐至極!

    天災人禍誰又能預料得到?這些事情都是既定了的,該發生它就得發生。

    就算是她不去莊子上,那裏要下雨還是得下雨,要乾旱它照樣會幹旱,又不是她控制了天氣。

    秦蘇蘇只覺得氣得不行:“還有嗎?”

    “有、有,還說是將軍戰場殺人太多,那些怨氣全部都化作厲鬼投胎,這煞星就是來找將軍討債的。”

    “荒唐!”

    越發的不可理喻了!

    戰場殺敵,哪一個士兵手上沒點鮮血?這整個天下只有顧庭一個將軍不成?只有他一個纔去戰場殺敵不成?怎麼就生出怨氣投胎這種荒唐說法了!

    她的將軍殺的每一個都是侵害國家的敵人,他是英雄,不是什麼煞星!他的兒子將來也是要繼承他的英雄氣概,成爲下一個大將軍,成爲整個中原的保護神!

    這羣愚昧的被保護着的懦夫,憑什麼在背後編排他們的保護神,憑什麼這麼污衊!

    秦蘇蘇氣得喘着粗氣,臉色都漲紅了:“都是誰說的這些?”

    “不知道,只是聽說後宅中的姑娘們都在說,婆子丫鬟們聽見了,便往外面傳了。”

    “姑娘們?”秦蘇蘇冷笑,“倒是不知道哪個姑娘,竟然這般有教養,都成了長舌婦了!”

    可別叫她逮着了,不然她定要賞那人兩個大嘴巴子!

    秦蘇蘇都想要動手了,可見是真被氣得不行。

    碧溪在一旁也不知要如何安慰,只能道:“奴婢已經讓表哥去打聽了,若有消息定會第一時間告知。”

    雖是如此,但可能是打聽不到人了。

    秦蘇蘇大抵也知道,只是心裏到底是被氣到了,以至於晚飯都沒有好好喫。

    顧庭一回府便察覺了不對勁,又聽碧溪說秦蘇蘇連晚飯也沒喫幾口,不由更擔心了。

    “今日是怎麼了?”

    他走過去,將人擁進懷裏。

    男人熟悉的氣息包裹着她,令她覺着安心,心裏的鬱悶也消散了不少。

    秦蘇蘇搖搖頭:“沒什麼,只是聽到了一些流言蜚語,都是些長舌婦亂嚼舌根。”

    這等婦人家的小事,她便不打算告訴他讓他煩心了。

    能叫她氣着,想來這流言蜚語說得是狠了,但她不想說,他也就不追問。

    只安慰她道:“別想太多,壞話說多了總是折損福氣,且叫她們說就是。”

    “夫君說得對。”秦蘇蘇笑了。

    說那等陰損話,確是要折福了去,自有一天要叫老天收了,犯不着讓她這般生氣。

    被開導了一陣,秦蘇蘇心裏便覺得舒暢了許多。

    忙去轉身沏了熱茶,端來給他暖暖身子:“過兩日榮國公府'世子大婚,將軍可要一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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