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一旁的太監似是覺得不妥,又道:“陛下,小的覺得顧將軍應當避嫌,畢竟南平侯夫人是顧將軍的妻子。”
“你是皇帝還是朕是皇帝?”景元帝冷笑一聲。
“陛下!小的逾越了!還請陛下大人不計小人過。”太監慌忙跪地求饒。
顧庭行了個禮,便默默的退出了金鑾殿。
此事已經牽扯到拓跋恆與太后。雖說不知道他們二人聯手有何好處,但可以確定的是他們的目標已經一致了。
他與景元帝的敵人是太后與北狄,旋即還有朝堂上那些蠢蠢欲動的大臣們。
念及此,顧庭更是心亂如麻。
他直接去往監獄。
監獄頭子瞧見了顧庭,趕忙寒暄道:“顧將軍好久不見啊,你怎麼來這裏了?”
“我夫人在裏面?”顧庭瞟了監獄頭子一眼。
這時,雲霓從獄中出來,她一瞧見顧庭便雙眸微紅:“侯爺,你終於來了。姐姐方纔可是一口咬定是自己做的,與侯爺沒有關係呢……”
瞧着雲霓還在顛倒黑白,顧庭氣都打不來一處,他冷聲道:“雲霓姑娘,本來念着救命之恩,對你多加縱容。但若是雲霓姑娘傷害到秦蘇蘇,那別怪我恩斷義絕。”
雲霓不怒反笑,她已經嘗過痛苦,如今更是坦然道:“什麼救命之恩不救命之恩的,我倒是情願沒有這個恩情在,這樣我便能看清你的內心。顧庭,是你先招惹我的,我得不到所愛,你也休想得到。”
顧庭只覺得太陽穴突突地疼,他脣色慘白:“讓我進去。”
“太后說了,任何人不得探視。”雲霓趾高氣揚,旋即又咯咯笑出了聲,“顧將軍,我倒是有一個妙招,畢竟秦蘇蘇此事我是目擊了全過程的。只要你答應娶我爲妻,我便做假證,放過秦蘇蘇怎麼樣?”
顧庭雙目猩紅,他只覺得雲霓嘴臉可惡。
“不要這麼看着我,我們各取所需罷了。”雲霓走到顧庭身前,輕輕的抱着顧庭,“我爲了你,一步一步走向地獄,你要對我負責到底不是嗎?”.七
“我情願從未見過你,就此死在山谷裏。”顧庭寒着臉衝着雲霓一記手刀,他已經懶得同雲霓廢話了,他拔出腰間的佩劍,冷聲道,“誰攔着我,殺無赦!”
監獄頭子曾在戰場上見過顧庭的模樣,顧庭彷彿一個死神,所到之處敵軍盡數喪命,此刻監獄頭子又感覺到那份冰冷的寒意了。
他是一個五大四粗的漢子,自然不懂宮廷裏的勾心鬥角,在他看來,顧庭想要見南平侯夫人也是情理之中。
於是他趕忙讓出一條道,對裏面的兄弟揮了揮手:“走!喫飯了!”
“大哥,這才幾點?”獄吏們不耐煩,但還是都跟着出來了,畢竟有飯喫,誰都不想幹活。
離開前,監獄頭子衝顧庭擠了擠眼。
獄吏們就算再怎麼愚鈍,也瞧出了些許不對勁。
監獄頭子自豪道:“他是我們大禹的戰神。”
戰神夫人竟然鋃鐺入獄,這讓監獄頭子又有點惋惜。
顧庭連忙跑進去,他在最裏面的一間牢房裏找到了蜷縮着的秦蘇蘇。
他一劍劈開牢鎖,走進去將秦蘇蘇抱起來。
秦蘇蘇的身體冰冷,像是沒有生氣般,安靜的躺在那。
顧庭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眼淚也不由自主的滾了出來,他呢喃着:“蘇蘇,蘇蘇……”
你不是要和我一起製造新的記憶嗎?
就在此刻,以往的記憶碎片開始流淌起來,在他的腦海裏慢慢拼接,形成了一段又一段快樂的回憶。顧庭頭疼欲裂,但那些快樂的回憶又在中和他的疼痛。
“蘇蘇……你醒醒。”顧庭又覺得異常清醒,他這纔有勇氣探了探秦蘇蘇的脈搏。
還好,還活着。
秦蘇蘇似是感受到什麼,皺着眉頭,緩緩的睜開了眼。她望見了顧庭,也望見了那些洶涌而出的熱淚,她愧疚一笑:“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不,是我沒有保護好你。”顧庭激動的將秦蘇蘇摟進懷裏,他的力道之重,似乎想要將秦蘇蘇碾碎進骨頭,讓他們永遠都不分開。
“我相信你,你會爲我平冤昭雪。”秦蘇蘇擡起手來,捧起顧庭的臉,她實在是太困了,但她還是努力強打着精神,“我沒關係,我被雲霓餵了藥,所以會一直沉睡,你不用擔心我,她還害不了我。”
顧庭用鼻尖輕輕碰了碰秦蘇蘇的脣,此刻她的脣蒼白乾涸,沒有血色。
“我會救你出去的。”顧庭握緊拳頭,“以後我們便離開京都,去過着世外桃源的生活可好?”
有一剎那,秦蘇蘇覺得這是個夢境。畢竟眼前的顧庭已經失憶了,他不該說出這句曾經由秦蘇蘇親口說出的話。
“好。”但秦蘇蘇已經沒有力氣去思考了,她點了點頭,隨後揚着頭,用嘴脣碰了碰顧庭的脣,她笑了笑,“我們一言爲定,蓋個章。”
話落,便再也控制不住昏沉的大腦,眼皮緩緩閉上了。
顧庭將自己的外衣裹着,披在了秦蘇蘇的身上,將她好好的放在地上。他本可以劫獄,在那監獄頭子的默許下,但他還是選擇將秦蘇蘇放回去。
如今已經不僅僅是南平候府與太后的恩怨了,還牽扯着北狄與大禹,以及景元帝與臣子們的權衡。
一時間,內憂外患,在顧庭沒能想到完全的法子之前,秦蘇蘇在監獄裏纔是最爲安全的。
當顧庭失魂落魄的走出監獄時,監獄頭子瞧見顧庭一個人,便嘆了一口氣:“顧將軍,我們會好好照顧夫人的,您放心。你不知道,您曾經救過我的性命,但就算沒有這救命之恩,我也會盡我所能追隨您幫助您的。畢竟您爲了大禹立下多少戰功,誰都有可能謀反,只有您不會。”
監獄頭子也不曉得顧庭有沒有聽進去,但望着曾經不可一世的戰神落魄至此,他還是有些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