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想掃興,瞟了一眼顧庭後道:“下次見面,我不會留情。”

    秦蘇蘇拱手送別:“應當的,下次見面,侯爺也不會收下留情,都將全力以赴。”

    阿莫頓時對秦蘇蘇的身份起了疑,照理說,瞧着秦蘇蘇的打扮,也不過是個書童,怎麼每一句話聽起來都那麼有分量。

    能呆在顧庭身邊的人,到底是誰?

    “顧……顧庭……”戴沐塵還想最後掙扎,但是他已經沒有底牌了。

    然而顧庭並非十是個心慈手軟之人,他俯下身去:“你所收斂的錢財放在哪裏?我若是心情好了,興許會饒你一命。”

    “嘖。”戴沐塵凝視着那雙冷酷的眼眸,用盡最後的力氣道,“不告訴你。”

    顧庭撇了撇嘴,無奈的將劍從戴沐塵的胸口拔出來。戴沐塵的眼睛大睜,寒冷的街道上,身體逐漸的冰冷。

    顧庭收了劍,朗聲道:“今日伊始,我便接管天諾城。戴沐塵所收斂的錢財,我會盡數奉還,如今我們應當同仇敵愾,剿滅南疆!”

    顧庭用實際行動昭示着他的威嚴。

    將戴沐塵斬於劍下,拯救了天諾城所有的子民。每個人在看向顧庭的眼眸裏,都飽含着希望。

    他們都相信着這個人能將大禹迴歸和平。

    長青望向戴沐塵的屍體,最終輕嘆了一口氣,上前去收屍。這是自食惡果,就算沒有顧庭,也會有其餘的人來制裁。

    只是可惜了,他見過戴沐塵的幼年,沒能將他引向正軌。

    顧庭開始防兵佈陣,將那些強制收入城防兵卻年事已高的人剔除了出去。他不需要東拼西湊的士兵,他需要一個精良的軍隊。

    秦蘇蘇念在冷月年幼,便特意向顧庭申請,顧庭同意冷月不必繼續作戰。

    “不,我要與那些哥哥們一起。”冷月仰着頭,堅定道。

    “你還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秦蘇蘇明白冷月的決心,又道。

    聞之,冷月便來了興致:“什麼事情?交給我的事我絕對不會搞砸的。”

    “你說你是從邊境小城而來?那你可目睹了大禹四萬兵馬對戰南疆之戰?”秦蘇蘇拉着冷月的手,暫且在一家客棧裏歇歇腳喝喝茶。

    說起此事,冷月的臉忍不住耷拉下來。他將腦袋捧到桌子上:“不瞞你說,我的確是見證了那場戰役……雙親也在那場戰役中被害。我不理解。”

    果然,秦蘇蘇的猜測沒錯。

    冷月目睹了那場戰役,便是一個能扳倒白慶與太后的棋子。她可沒忘記白慶帶着萬人軍隊北上躲避之事。

    “你慢些說。”秦蘇蘇柔聲道。

    冷月擰着眉頭,稍微思考片刻,才望向秦蘇蘇道:“本來大禹軍人很多,我爹孃也說他們一定能打敗南疆士兵。但是大禹軍來到村子裏後,什麼也沒做,那個將軍甚至還看上了我們村一個大姐姐,大姐姐寧死不從,便逃到南疆去了……”

    秦蘇蘇按耐住心裏的震驚,摸着冷月的頭安慰道:“後來呢?”

    “後來……那個將軍便找南疆,提出用大姐姐換一座城。南疆將軍不肯。他們商量的時候,我偷偷跑去看了幾眼,因爲大姐姐之前待我很好,我不希望她受罪。我看見了南疆的將軍,就是今日救我之人。”冷月抿了抿嘴,他小臉蒼白又迷茫。

    “因爲沒有談判的餘地,大禹軍才前去討伐南疆?”秦蘇蘇又問。

    冷月搖了搖頭,比這樣更糟糕:“南疆的將軍還未商量完便動起手來,大禹的將軍太過輕敵,帶來的人也過少,很快便被制服住了。他們連仗都沒有打,就被南疆擒了過去。得知消息後,我村寨的所有人包括我父母與士兵們前去營救,結果是大禹的將軍回來了,那些士兵全部戰死了。”

    秦蘇蘇倒吸了一口涼意,這些消息從未傳到過京城,甚至顧庭的情報網都沒有半分線索,他們對白慶的這一仗格外模糊,只知道結果是屢戰屢敗,一路撤軍,最後逃回京都。

    沒想到白慶大敵當前,還想風流一把。

    也不知是對大禹太過自信,還是低估了對手。

    總之,禍起是因爲白慶,他難辭其咎。

    “大哥哥,我有點搞不懂。你們都說南疆是壞的,但大禹也未必是好的……你看,南疆的將軍救了我,大禹的城主想殺了我們。我看不懂什麼是好什麼是壞了,萬一大禹還有這樣的人,那我們奉獻出生命,就是爲了保護這樣的人,那太不值當了。”冷月身上的戰意已經煙消雲散,他被困在認知裏,反覆懷疑。

    秦蘇蘇嘆了一口氣,冷月正是要明辨善惡的年紀,但卻沒有人教他。秦蘇蘇牽着冷月走遍大街小巷,那些在城樓上守城的士兵都是城內的中流砥柱,所以街頭巷尾只剩下了老弱病殘,他們透過窗子竊竊的打量着行人,以此來判斷城門是否破了。

    “你看,他們沒有上戰場,是因爲自己貪生怕死嗎?”秦蘇蘇語重心長問道。

    冷月搖了搖頭:“他們要麼年紀太大了,要麼和我一樣太弱小了。”7K妏斆

    “他們無法用自己的雙手去拼搏,所以把希望寄託在你們身上。他們只不過是大禹的百姓而已,他們沒做過壞事,可能也沒做過什麼好事,但你想爲了他們而戰,想要保護他們嗎?”秦蘇蘇問。

    冷月沉吟片刻,他摸着下巴,與那一雙雙殷切的眼眸對視,他終於下定決心:“我會保護他們。”

    “對,所以你打仗,心裏所想保護的是這些人,而不是戴城主那樣的人。你只需要順着自己的心去做事,其餘的不是你能約束的。大禹需要每個人拼盡全力去守護,哪怕背後的城池裏,也有許多污穢,但這是我們的國家,我們爲的是心裏的大義。”秦蘇蘇拍了拍冷月的腦袋。

    他默默唸着大義二字,一種感動油然而生。所以那些大哥哥是抱着這樣的念頭站在城門上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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