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墨倒是不懼，繼續道:“臣弟姻緣自有天定，皇兄放心，這緣分來了啊，臣弟自是會把把握住的。”
說這“把握”二字時，他加重語氣，看向了姜靜姝。
姜靜姝此次沒有移開眼，認真看着他。
一瞬間的心動後，升起了絲絲點點的甜意。
皇帝輕輕點頭，笑道:“朕知曉，只是宮中衆多才女佳人，你竟是沒有一個喜愛的？”
蕭清墨目光在全場巡梭，最後定在了丞相之女竇錦惠身上。
他擡手道:“我瞧明瓊郡主就挺好，皇兄不若替臣弟說說親？”
別說皇上了，就是丞相都面上一僵。
姜靜姝聞言眉頭不可查的微皺，心中有些憋悶，儘管知道蕭清墨說的是假的，她還是詫異的發現，自己如今竟然爲這樣的謊言而觸動。
要說這竇錦惠和蕭清墨的輩分着實不合適，
因着竇錦惠的生母是皇帝的妹妹，好歹也是沾親帶故，哪有叔叔與侄女成親的？
蕭清墨這麼一鬧，倒是沒人敢再提他的親事了，這樣一看，他方纔說姜靜姝恐怕也是做個幌子。
爲了不讓皇帝窘迫，蕭清墨笑道:“皇兄皇嫂伉儷情深，臣弟羨慕得緊，只盼着尋到同皇嫂一般溫良賢淑的女子。”
“爲了這般女子多等待些時日，臣弟哪裏會覺得不值得。”
這番話一出，皇帝舒心不少，就連一旁的皇后都擺手笑道:“晉王自是會等到意中人的。”
之後的宴會頗有些無趣，不斷有人藉着出兵的由頭灌她酒。
到最後整個人都是醉醺醺的，姜靜姝實在受不住了。
以“不勝酒力”爲由出了大殿。
冬月的風有些冷，被風一吹，整個人清醒了不少。
姜靜姝看着夜空的圓月，散發着瑩瑩柔光。
“明日就要出征了。”
姜靜姝回頭，看到了蕭慎遠，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太子。”姜靜姝不鹹不淡道。
“哼，你想用這招留住虎符，怕是會算盤落空。”
“不勞太子費心，太子若是有本事，儘可快些拿走。”
挑釁的話今日對蕭慎遠沒什麼用了，他只是笑着，“此一去，少說三個月，到時候京中的形勢，你恐怕把握不住了。”
“那太子殿下可得抓緊。”姜靜姝笑得一臉粲然。
蕭慎遠不答話，只是靜靜地看着姜靜姝，眼中情緒複雜。
沉默半晌，姜靜姝開口逐客。
“太子可否去往別處醒酒？”
蕭慎遠只看她一眼，取下身上的單薄斗篷，披在了姜靜姝身上。
姜靜姝如若碰到什麼蛇蠍毒物一般，迅速一個閃身。
那華貴的衣裳便掉在了地上。
蕭慎遠沒有說什麼，只是意味深長地笑了一聲就離開了。
“蕭慎遠是有病麼……”
這邊蕭慎遠剛走，又來了一個姓蕭的。
這個可比方纔那個順眼多了。
蕭清墨先是看了地上的衣裳一眼，而後不動聲色的自上面踏過。
笑問姜靜姝:“可要學劍？”
姜靜姝一臉疑惑地看着蕭清墨，“晉王，我明日就要走了。”
蕭清墨哈哈一笑，“我知曉。要不今日隨意學兩招？”
“晉王別說笑了。”
蕭清墨不再逗她，自袖中拿出信件，是姜圖南在高煜的近況。
“哥哥知曉我出征一事了？”
姜靜姝有些忐忑，畢竟這件事確實會讓家人難以接受。
“他們的進展如何了？”
這幾日都沒什麼動靜，姜聶一直按兵不動，姜圖南也只能跟他耗着。
“高煜使臣即將歸國的消息已經傳到了。姜聶卻還是沒有任何動作，不知在等些什麼。”
姜靜姝眉頭一皺，姜聶本就是想要偷神樹，卻偏偏不趁着高煜重臣不在時動手，究竟有個意圖？
“晉王怎麼看？”
蕭清墨搖頭，坐在了一旁的石椅上，“應當是想鬧出大動靜。”
“鬧出大動靜？那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盜竊之心了？”
“請兵之際做出這種令人鄙夷之事，只能說姜聶心思太野，絲毫不在意凜朝這邊的身後路。”
“他既然能豁出面子，如此不顧皇兄囑託，攪擾兩國邦交。恐怕是不會再回凜朝來了。”
姜靜姝心中微驚，姜聶和丞相之間究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交易，竟然就如此捨棄了凜朝的高官厚祿。
怪不得，妻女受委屈時，不見他出手相助，恐怕早就有如此打算了。
此人對自己的妻女，就如同看一堆礙眼的絆腳石。
“既然非要等到凜朝援兵到來，莫非是想一石二鳥，既想搞垮將軍府，又想斷了兩國關係。那也就是說，他們至今還不知道哥哥也在高煜。”
“是，圖南很安全。但是你去了，就會成爲他們的眼中釘。”
姜靜姝突然想明白了，蕭清墨會幫她出徵，不僅僅是因爲自己開出的條件。
“若是父親出征，到了高煜定不會對叔叔下狠手。因此，你才讓我去的？”
蕭清墨笑着點頭，“你下的去手，你是最狠心的人了。”
姜靜姝不認同他這樣的說辭，輕哼一聲。
“叔叔既然與丞相聯手了，若我在高煜出手太重，恐怕丞相也會有所動作。晉王可兜得住？”
“這個嘛……”蕭清墨有些爲難，“若是你在興風作浪，再怎麼難，我不也得兜住？”
“興風作浪？用得好極了。”姜靜姝訕訕地拍了兩下手，“我瞧晉王消息靈通，不若無事之際打探打探丞相用意何在。”
“這是自然。不過讓我苦惱的是另一件事。”蕭清墨撐着下巴嘆息着。
“什麼？”
“你哥哥回來後，我該怎麼和他交代。本來說好了護着你的，最後卻把她妹妹送上了戰場。”
蕭清墨的話裏滿是委屈，姜靜姝忍不住笑了，“對不住了，晉王。日後定不會讓哥哥找你麻煩的。”
蕭清墨笑得歡快，拱手道:“那就全靠姜姑娘了。”
姜靜姝看了一眼月亮，意識到自己已經出來許久了，便想回去。
蕭清墨卻沒動，而是惆悵道:“過些日子，我也要離京回蜀南。”
“接太妃回京？”
“是，來回少說一月的路程，這一個月不在京中，應當有不少人會蠢蠢欲動。走之前我會安排妥當。你可還有什麼要交代的？”
姜靜姝思索了片刻，輕笑:“晉王應當知曉。將軍府安然無恙便是我所願。”
“大將軍在京中可比在高煜安全的多，你且放下心來。”
姜靜姝笑着點頭。
而後看着月光下的蕭清墨，漸漸便覺得有些出神。
蕭清墨真的太俊美了，這世上怎會有如此完美的人。
近來，她愈發覺得自己在向他靠近了。
蕭清墨也不說話，就這樣彼此對望。
或許這一刻，千言萬語，抵不過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