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嘰嘰喳喳地如此說着。
姜靜姝把刀隨意一扔,上面還掛着幾根布條。
懶懶地看了他們一眼。
招呼侍衛搬過來一個火爐,再讓火頭軍把那幾只死去的雞燉了。
姜靜姝就這麼愜意的烤着火,喝着酒坐在那幾個安乾士兵前。
“真是笑話,你安乾若是有膽,早該打過來了!何必讓你們來做些偷雞摸狗之事。你說戰爭不及百姓?”
姜靜姝上下打量着他們,嗤笑道:“你們百姓的糧食都送去了軍隊,喫的都沒有,哪裏會有你們這滿身的肉?”
“我們就是百姓!”
“此事若是傳到主將耳中,定饒不了你們!”
那幾人還在掙扎着。
姜靜姝不耐煩地敲了敲酒壺,“行了啊、行了啊。再狡辯就把你們扒光了。”
這老天爺也是給面子,姜靜姝說着這天上就開始飄雪,瞧着這陣勢還不小。
姜靜姝失笑,“你們瞧瞧,這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
那幾人有些發顫,目光恨恨地盯着姜靜姝。
“別這麼看我,此戰本就安乾無故挑起,如今想用凜朝將士欺辱安乾百姓爲由,讓你們挑起的戰爭看起來冠冕堂皇一些。”
“這不是笑話麼,你告訴我,是哪個將軍派你們做如此蠢笨之事的,這是把天下人當傻子還是讓你們安乾做個笑料?”
此話一出,那幾人本就被凍得發紫的臉愈加暗沉。
這話倒是敲點了他們一二,然而軍令不得不服。
“你們偷什麼不好,非得偷幾隻雞,又不是不知道這天寒地凍的,這些雞活下來比你們還難。”
姜靜姝連連搖頭,還不時砸吧砸吧口中的美酒。
那得意又安適的模樣就連一旁的凜朝士兵都忍不住羨慕。
“將軍!”
一陣香飄過來,姜靜姝看着將士端過來的一大盆肉點點頭。
“去給陸公子送點湯,其餘的給將士們分了。”
“是。”
姜靜姝口中的陸公子就是蕭清墨,近來不知怎麼回事,蕭清墨竟是有些感染了風寒,好在並無大礙。
只是姜靜姝想到他那不知何時就會發作的舊疾,便責令他不可出營帳太久。
士兵送來雞湯時,蕭清墨正與天曙商討着什麼。
見人進來,便迅速收起了方纔的作態。
蕭清墨放下了斗笠上的軟布,遮住了臉龐。
士兵們都已經習慣了他們的存在,更是習慣了這個因爲燒傷而不見人的富商。
“公子,這是將軍命人送來的。”
天曙接過來,蕭清墨偏頭一看,有些詫異道:“雞湯?”
“是。”
這就奇怪了,這幾日,他倒是看出了姜靜姝十分寶貝軍中的那幾只雞,凍死一隻都恨不得心碎一地。
莫非又凍死了?
“怎的今日會有雞湯?”
“陸公子,有安乾士兵僞裝百姓偷軍糧。弄死了幾隻雞,將軍讓火頭軍的兄弟燉了。”
蕭清墨心思轉得快,很快便明白了其中緣由。
“現在那些人在哪裏?”蕭清墨問道。
應當是這幾日蕭清墨與軍中士兵也算相處得熟稔了,士兵對他們一行人倒也沒那麼客氣。
加之蕭清墨展露出來的好脾性,士兵們也就當他是兄弟。
“我當時就在她身旁,抽出我的刀就招呼上去,我都還沒看清呢!”
“那幾個人的衣裳,就跟那撕碎的紙片一樣,掉在地上了。”
士兵自顧自的講着,絲毫沒注意到蕭清墨低沉下來的氣勢,他平淡道:“將軍親自做的?”
“可不!我們將軍吶,從前還真沒看出來。別說扒他們衣服了,還說贏了這仗後,帶我們去喝花酒吶!”
喝花酒?姜靜姝要帶一羣男人喝花酒?
沒想到她竟如此豪放!
蕭清墨笑問道:“將軍此刻還在?”
“是啊,盯着他們呢。哎哎哎,陸公子,你雞湯不喝啦?”
士兵有些不明所以,怎麼他怒氣衝衝地就走了,自己方纔也沒說錯話吧。
他有些奇怪地轉過頭,結果被分明面無表情卻透露着幾絲危險的天曙嚇了一跳。
“兄弟,你這麼盯着我做什麼!”士兵撫着胸口道。
天曙瞥他一眼,“該說的話不要說。”
說完也走了,只留下士兵疑惑地撓頭。
“我哪裏了不該說的話?莫非是不能喝花酒?”
北方之地,大冬天光膀子挨凍,饒是練過的也支撐不住太久。
而姜靜姝此刻就看着他們凍得瑟瑟發抖的可憐模樣。
手中還夾着一塊香噴噴的雞肉晃來晃去,面上滿是挑釁。
蕭清墨一來就看見了如此場景。
本來有些喫味的心卻被姜靜姝如此模樣弄得平息下去,那種小計謀得逞的得意,着實可愛。
又看向那些人,好在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扒光,那些人還穿着褲子。
“咳咳。”
姜靜姝本想當着他們的面喫肉,還沒送入嘴裏,就聽到熟悉的咳嗽聲。
一回頭果然是蕭清墨,還沒披外袍。
這莫不是想風寒加重,什麼事出來這麼急,連衣裳都不加?
“怎麼不穿衣裳?”
姜靜姝蹙眉,忙放下手裏的喫食,取下自己的外袍,作勢就要披在蕭清墨身上。
被蕭清墨擡手阻止了,笑道:“沒穿衣裳的是他們。”
一旁的天曙趕來,手中拿着蕭清墨的外袍。
姜靜姝見狀,收回自己的外袍,而後撇撇嘴,“這幾個手腳不乾淨,凍他們幾天幾夜就老實了。”
蕭清墨失笑,“他們是安乾的人,兩國還未交戰,不放回去遲早會出事。”
姜靜姝回頭看着他們的可憐樣一笑,“放回去之前,總得受點苦。否則怎麼對得起我那些死去的雞呢。”
“那又爲何做成這副模樣?”蕭清墨低垂着眼睛,不動聲色道。
“自然是凍着,好好嘗一嘗他們百姓受的苦。”
姜靜姝一邊說着,一邊撥弄着爐中的火堆,火在飄雪中燒的更旺了,映紅了幾人的臉頰。
看上去溫暖又安寧。
“姜姑娘。”
“嗯?”
姜靜姝聞言有一瞬間怔愣,這個稱呼,貌似蕭清墨已經許久不曾如此用過了。
這幾日都是以“將軍”稱她,突然用從前的“姜姑娘”,她竟是一時沒反應過來。
何況,蕭清墨的語氣中帶着嚴肅以及一絲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