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高煜是擅長騎射的馬上民族,又居於北方,爲了抵禦風寒,男女皆是長袍束身。
姜圖南與蕭清墨二人都是身長玉立的男子,一個硬朗一個溫潤。
穿上這長袍,周身的氣質變得愈加精悍灑脫。
真是讓人眼前一亮。
而姜靜姝被換上了一件鮮亮的紅色長袍,綢緞面料光滑,折射着瑩潤的光。
本該在腰間束着的綢緞腰帶,被阿剌海忽兒換成了珊瑚珠串,瞧上去多了幾絲柔美。
她有些不適應地扯了扯衣裳,看着面前怔愣的二人蹙眉問道:“許久不曾穿過如此鮮豔的衣裳了,有些不習慣。”
蕭清墨聞言只是淡淡笑着,也不說話,就這麼盯着她。
姜圖南倒是先做出反應,興奮道:“好看!真是美極了!我就說,女孩子家家的,就該穿這些顏色鮮亮的,多漂亮!”
蕭清墨在一旁默默點頭。
姜靜姝有些不敢恭維,畢竟她還記得他們二人爲她挑選的衣裳。
然而聽見這些後也放下心來,笑道:“那便好。”
阿剌海忽兒姍姍來遲,她身着一身男子的藍色長袍,瞧上去華貴無比,後面還跟着國師。
國師對着他們淡淡一笑,以示問候。
阿剌海忽兒笑道,“凜朝水土當真養人,個個都生得如此美麗俊郎。”
國師在一旁隨着點頭。
彼此客氣一番後,紛紛落座。
來的人不多,除卻他們幾個後,還有高煜的十幾個大臣,以及幾個女將軍。
不同於凜朝精緻的蔡堯,高煜的飯菜多是牛羊肉居多,整個大殿瀰漫着濃濃的肉香。
殿中火爐燒的旺盛,也是讓人覺出熱來。
胡姬穿着紗衣,鈴鐺叮鈴,舞姿妖嬈勾人。
姜靜姝挑眉看着胡姬跳舞時露出的柔軟腰肢,倒是覺得清涼。
她看胡姬跳舞倒是看的目不轉睛。
就在她擡手拿水喝時,終於感受到了一道視線。
她偏過頭去,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然而令人好笑地是,她雖然沒瞧見蕭清墨看自己的目光。
卻發現蕭清墨在無意中看見了胡姬裸露出來的腰肢時,匆匆別開了眼睛,耳朵還泛起了紅色。
姜靜姝捏着杯子喝水時,脣邊是壓不下去的笑意。
阮雄後面纔來,也不知道做什麼去了,他一來便將年味帶到了最濃。
在他自罰三杯後,愈來愈多的酒被端了上來。
就連姜靜姝都覺得頭有些發暈。
“皇上,你們這裏的羊肉,吃了真是燥得慌。”阮雄醉醺醺道,聲音卻依舊中氣十足。
“嘿嘿,”國師也眯着眼睛,大着舌頭道:“阮將軍,這羊肉可是好東西。”
阮雄先是一愣,而後反應過來,兩人對視,哈哈一陣大笑。
阿剌海忽兒女扮男這麼多年,對這些倒是不甚在意。
姜靜姝也只是眼含笑意看着他們,環視一週後,發現哥哥已經醉得不行了。
桌上東倒西歪着五六個酒壺。
他擡手在空中揮舞着,艱難地眯縫着眼睛找到了蕭清墨的位置,一巴掌對着他的背拍上去,卻被蕭清墨躲開了。
姜圖南也不在意,大聲道:“好小子,你灌我!”
蕭清墨是目前爲止看上去最正常的人了,面對姜圖南的拍打他還能面不改色,又端起一杯酒來,平靜道:“嚐嚐這個。”
酒也被迫吞了下去。
於是姜靜姝就看着自己哥哥徹底趴在了桌上,最後還強撐着一點意識問道:“這什麼?”
只聽見蕭清墨溫和地笑道:“悶倒驢。”
姜靜姝:……
這酒如此烈,蕭清墨是真敢灌啊,一時之間,她倒是有些心疼自家哥哥了。
而阮雄那邊,姜靜姝聽過去,都是些葷話,且愈發難以入耳。
姜靜姝倒是可以做到充耳不聞,畢竟軍營裏待着,這種事多了去了。
這場宴席,倒是讓人覺得舒坦,沒有君臣之禮,只有共患難過的朋友。
大家都玩的盡興,就連平日裏冷冷清清的蕭清墨,今日的臉頰上都爬上了微醺的紅。
喝的差不多了,阿剌海忽兒的丫鬟附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麼,接着她便猛地一拍桌子,笑道:“諸位,焰火已經備好了,走走走,咱們出去看焰火去。”
姜靜姝看着阿剌海忽兒扶着桌案搖搖晃晃的模樣,有些爲她捏一把汗。
這裏的人都醉醺醺的,有幾個能正常地走出去。
果不其然,才下了四個臺階,阿剌海忽兒就一頭栽在了地上,好在地上鋪着厚實的地毯。
“一起去嗎?”姜靜姝正看着阿剌海忽兒那邊的動靜,突然一個帶着些許醉意卻依舊動聽的聲音響起。
她轉過頭,就看到了笑得一臉溫軟的蕭清墨。
“什麼?”她問。
蕭清墨指了指外面,眼中帶着期待,“焰火,一起去吧。”
姜靜姝卻下意識搖搖頭,拒絕道:“不,不是很想看焰火。”
她不知道爲何要拒絕,或許是她有些不敢與醉酒的蕭清墨獨自相處。
蕭清墨有些泄氣的低下了頭,姜靜姝看着他的模樣有些可憐,心中免不得又有些動搖。
然而半晌蕭清墨都沒有擡起頭來,甚至眉頭開始皺起。
姜靜姝這才意識到了不對勁。
她忙擡起蕭清墨的頭,後者正捂着胸口,滿臉的痛苦。
這是發病了?!
姜靜姝慌忙點了幾個穴位,剛想出口喊人,卻被蕭清墨阻止了。
他喘着粗氣道:“不,不用打攪他們。喫點藥就好了。”
“那你的藥呢。”姜靜姝着急道。
方纔自己摸了他的身上,並沒發現有藥。
“天曙那裏,勞煩,帶我去。”蕭清墨忍着痛苦道。
姜靜姝連忙點頭,扶着他出去了。
蕭清墨沉重的呼吸聲就在自己耳邊,姜靜姝是心急如焚。
“天曙在哪裏?”
出了殿門,並沒有瞧見天曙的身影,姜靜姝竟然急得滿頭冒汗。
怎麼好好地就突然發病了呢,偏偏天曙也不知道跑去了哪裏。
蕭清墨已經有些意識不清了,他半眯着眼睛,有氣無力道:“應當就在這附近。”
應當是時辰快到了,陸陸續續地有人從殿中出來了。
應當是高煜的規矩歷來如此,大年之夜不必拘束,君與民同樂,丫鬟和侍衛也可與王侯將相一同賞焰火。
因此也有一些丫鬟和侍衛圍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