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何時都鬧哄哄的賭場,此刻竟然無比寂靜。
東西也是亂七八糟的擺放着,活像被人抄了一遍。
“這是怎麼了?”姜靜姝看着隨意扔在賭桌上的骰子,“大理寺卿當真過來了?”
“可不是,”蕭林拿着一個骰子扔着玩,“這大理寺卿誰敢惹。”
姜靜姝只是搖頭,畢旬空這人的性子,的確說一不二。
只是沒想到動作這麼快。
“那日後你要去哪兒?”
蕭林撇了她一眼,“天下這麼大,有手有腳,哪裏不能讓我謀生。”
姜靜姝看着牆邊層層疊疊堆放的木箱,“有這些東西,怕是幾輩子都不愁喫穿吧。”
“是啊,”蕭林揚眉一笑,說着他自袖中掏出一張輿圖。
用手撣了撣,一個從未見過的地方便出現在她眼前。
“這是哪裏?”上面的許多建築和路徑都是不曾見過的。
“蜀南,”蕭林眼中含笑,盯着姜靜姝時還多了幾分探究。
姜靜姝心中一頓,“你要去蜀南?”
蕭林點頭,“回蜀南。”
自己倒是忽略了這一點,當年蕭清墨被封到蜀南,蕭林一定也是跟着去了的。
“這麼多的錢財,如何帶的走?”姜靜姝指了指那些木箱。
“又不是我一人帶走的,清墨自然也會回去。”
姜靜姝聞言有些驚詫,她倒是真的忘了,蕭清墨是蜀南的封王。
無論在京中如何翻起水花,終歸要回蜀南的。
心彷彿漏了一個洞,有些空。
因此也沒注意到蕭林含笑的目光。
“嗯,這樣倒也不錯。”姜靜姝淡淡道。
蕭林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上去吧,給你看些好東西。”
姜靜姝隨着他上了二樓之後,蕭林把她帶到了一個庫房一樣的東西。
這一進去,陳年老舊的氣息撲面而來。
甚至屋上還結着許多蜘蛛網。
姜靜姝也沒嫌棄,一般來說,越是破爛的地方,越是深藏不露。
蕭林被灰嗆得咳了兩聲,他蹙眉揮走了蜘蛛網。
“咳咳咳,你別看這裏舊,”蕭林說着還趕走了一隻活的,嘟囔着:“都冬日了,怎麼還活着。”
蜘蛛爬到了姜靜姝腳邊,姜靜姝蹙着眉,一臉踩上去,只聽見細微的破裂聲。
蜘蛛就一命嗚呼了。
蕭林見狀,停下了翻找的手,瞪眼道:“你就這麼把它踩死了?”
姜靜姝不明所以,“你要留着它?”
“那倒不是,”蕭林嘆了一口氣,“你還是如此剽悍。”
姜靜姝抿了抿嘴,蕭林之所以會這麼說,是因爲小時候自己還保留着那份率直與野蠻。
如今麼……
自然是不相同的。
“小時候的事,不怎麼記得了。”姜靜姝搖頭。
蕭林疑惑地轉過頭,“這才幾年的事,怎麼就不記得了?”
姜靜姝不知道怎麼說,乾脆就保持沉默。
然而蕭林卻問道:“聽清墨說,你後來越發沉默寡言,是發生了何事?”
“晉王后來不是去了蜀南嗎,他怎麼會知道?”
這話一問完,姜靜姝愣了,蕭清墨消息靈通,早知道誰的近況,稍加打聽便知道了。
蕭林卻掩飾地打哈哈,“這個嘛,衆人都有目共睹,總會提上兩句的。”
“沒發生什麼事,只是到了該懂事的年歲,總是如此魯莽衝動,怎麼做一個合格的官家小姐。”姜靜姝道。
“那真是太可惜了,小時候還覺得你挺有意思呢。”
姜靜姝笑笑不語。
只是奇怪的事,無論是蕭清墨還是其他故人,總會同自己懷念小時候的自己。
彷彿那個早就過去的人,纔是大家所喜愛的。
姜靜姝輕聲嘆了一口氣。
“找到了!”蕭林的話拉回了她惆悵的思緒。
只見蕭林手中拿着一個令牌和一張十分細緻的皇宮佈局圖。
“這……都是你們探查的?”
看着那張恨不得詳細到小徑之上有幾顆石子的佈局圖,姜靜姝問道。
這圖若是用來攻入皇宮,恐怕宮中人無處可藏。
蕭林點頭,“我敢說,世上再也沒有比這更詳細的圖了。”
“所以,羅濤被關在哪裏了?”
蕭林撇撇嘴,纖細蒼白的手指指向西南方的一出宮殿。
“太子宮中。”
姜靜姝點了點頭,若是太子府就好辦了,去這裏便是沒有這個圖,自己也熟悉得很。
蕭林卻不知道,把圖塞給了姜靜姝,又遞給她那個令牌。
“用這個,就不用翻牆了。蕭慎遠謹慎得很,你別又受傷了。否則又有人會自責的。”蕭林努嘴道。
姜靜姝接過令牌的輕輕一顫,蹙眉道:“又?”
蕭林轉過頭,暗自罵了一聲。
而後又轉回來,笑道:“當初你與清墨不是夜闖了太子府?你還受傷了麼。”
姜靜姝擡眼瞥他一眼,“看來晉王當真信任你,什麼都與你說。”
蕭林淺淺一笑,“不說這個了。”
姜靜姝哼了一聲。
“我不方便現身,只能由你去了。快些把羅濤救出來,隨後我就要去蜀南了。”
姜靜姝點點頭,二人又就如何潛入太子府商討了一番,而後姜靜姝便離開了。
去的路上,姜靜姝思索着的卻並不全是營救羅濤。
若是將軍府出事了,莫說讓皇上封正式封自己爲將了,便是這個承諾都會以此原由推脫掉。
到時候再怎麼咬死都沒用。
那麼如今,姜靜姝眯了眯眼睛,若是能從戰馬入手,也算是多了一手籌碼。
然而令姜靜姝沒想到的是,回了尚書府的姜雲嬌卻被林氏好一陣訓斥。
姜雲嬌帶着這場金子回府時,卻受了的母親的冷眼與訓斥。
看着女兒狼狽的模樣,先不問發生了何事。
而是一把將她推到地上,指着她罵道:“出去了這麼久!老太太都吐了不知道多少回,怎麼就只帶回來這麼些東西!”
姜雲嬌被砍掉的手剛好摔在了地上,她表情猙獰地盯着林氏。
她咬牙道:“母親,你知道這些是我用什麼換來的嗎?”
林氏終於看到了她的手,冷冷道:“怎麼,她打你了?那換你來服侍老太太,你就知道這點疼算不了什麼。”
姜聶離開後不久,老太太便癱了半邊身子。
偏生嘴還毒,能動的那隻手恨不得天天往林氏身上招呼。
若不是忌憚姜聶,當然,最重要的是,老太太這些年也攢了不少錢。
如此她們才忍受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