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
姜靜姝擡頭看去，只見是皇后身邊的太監，李海。
“李公公。”
“太子妃怎的在這裏？”李海笑眯眯問道。
姜靜姝擠出一個笑容，“回來覆命。”
李海也不多問，只是笑道:“近日天寒，皇上龍體抱恙，至今尚未痊癒，太子妃也要多注意身子。”
姜靜姝此刻臉色並不太好，自己的確是受了很重的傷。
“好。”
姜靜姝撇了一眼李海手中提着的食盒，告別之後便離開了。
見到皇上的時候，他正躺在榻上，面無血色。
一旁有皇后服侍着，姜靜姝便把自己的此次的征戰同皇上說了一遍。
皇上露出了笑容，倒是讓整個人的面色都顯得紅潤了起來。
然而，下一刻他卻看向了皇后，皇后會意。
皇后笑道:“你瞧瞧，多麼懂事，宮中，沙場，都不讓人操心。”
姜靜姝只是淺淺笑着。
卻不料皇后下一句就說道:“你也看見了，皇上這身子越來越……”
說着便嘆了一口氣，拿出手絹輕拭眼角。
姜靜姝輕聲安慰着，皇后卻抓住她的手，絲毫不在意冰冷。
“前幾日找人算了一算，說是可以效仿民間的方法。”
姜靜姝眉頭一跳，不祥的預感出來。
“你看你嫁進太子府，也有四年了吧。”皇后語氣溫和，“就連後面來的那些，都生了兩個。你這卻也沒有半分動靜。”
姜靜姝自覺愧疚，“母后，我……”
“我知你身子有疾，但是這太子不能無後。那些風塵女子肚子裏爬出來的，怎麼能比得上正統官家出來的。”
姜靜姝低垂着眼眸，“不孝有三，無後爲大。太子自然是要有後的。”
皇后點頭，“還是你懂事。我們準備啊，讓太子再娶一房，擡做側妃，沖沖喜。”
“是哪家的姑娘？”
此話一出，皇后愣住了，她訕訕一笑，“尚在定論。”
從皇上那裏出來時，碰到了步履匆匆的蕭清墨。
姜靜姝行禮，蕭清墨只是淡淡地點頭，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複雜。
他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蹙眉道:“慎遠要娶親了。”
姜靜姝平靜地點頭，“我知道，替皇上衝喜。”
“你……還好嗎？”
姜靜姝輕輕點頭，“多謝皇叔擔憂。都是爲了皇上的身體。自然是好的。”
“好，那就好。”
蕭清墨轉身要離開時，姜靜姝叫住了他，“皇叔，您的外袍。”
蕭清墨的背影一頓，而後轉過身，眼神有些哀傷地看着自己。
姜靜姝看着他被凍得蒼白的臉龐和脣色，想解開外袍還給他。
“不必了。”
姜靜姝擡頭，手上的動作一頓。
蕭清墨卻道:“將軍府會沒事的，有人在背後作梗。
朝堂之事由慎遠代勞不錯，卻也並非讓他橫着走。若是有何不公正之事，找我。”
姜靜姝只覺得蕭清墨身爲同蕭慎遠抗衡的掌權者，是想平衡朝堂罷了。
便感謝道:“多謝皇叔。”
蕭清墨點頭，“外袍留着吧，將軍府有些遠。”
姜靜姝道謝之後便告辭了。
卻又碰到了李海，這次李海卻沒有看到自己。
“太子是儲君又如何，你們瞧，只要晉王不離京，這天下啊，還不是晉王說了算。”
那些太監跪在地上，聽着他的教誨。
“你們都放機靈點，什麼時候該順着太子，什麼時候該顧着晉王，有些眼力見。”
“師父師父，晉王不就是區區一個親王嗎，怎麼會比太子還要權利大？”
“真想知道？”
小太監們連連點頭。
李海得意地笑着，“我服侍皇后娘娘這麼多年，倒也知道些。
說這皇位啊，當年就該是晉王的，只是那時晉王年幼，才被當今聖上使着各種手段奪了真的聖旨。”
衆人譁然。
“師父，若是二人相遇，我們應當如何？”
李海一敲他的腦袋，啐道:“方纔不說了麼？你這腦袋。
自然是巧妙着顧着晉王。那玉璽可是攥在他手中的。日後說不定……”
李海四下望了望，“這太子還有皇上皇后管着，晉王可不一樣，若是惹惱了，他可沒什麼顧及。”
其他小太監恍然大悟地點頭，“這天下是晉王的？”
“呸，”李海又給他一崩下，“這話可不興說出來。無論誰的，都是蕭家的，咱們這些做奴才的，好生伺候着就行了。
管他是誰，誰給口喫的就跟着誰。”
那邊的教訓還在繼續，姜靜姝只覺得詫異。
外袍上淡淡的藥香竄進鼻息，一如蕭清墨那般清冷溫雅的模樣。
玉璽這般重要的東西，怎麼會在晉王手中。
莫非真如他們若說……這本來就該是晉王的東西。
然而那時她也沒再多想，畢竟後來發生的事情倒是讓自己忘了這一茬。
幾日之後，姜靜姝便看到了被蕭清墨迎娶進門的一個尚書之女。
小腹微微隆起，一看便是有孕在身。
姜靜姝看向身着紅色喜袍，滿臉風光的蕭慎遠，腦中一片嗡鳴。
後來那女子生下孩子之後便自盡了，姜靜姝曾懷疑她的死因，然而卻沒有查出任何東西。
那個孩子便被放在了自己身邊，甚至要求自己當做自己的親生孩子對待。
冷風吹過，帶走了前世的憂愁，姜靜姝手指冰冷，兩個相撞的茶杯也早已分開。
方纔留在上面的溫度也已經變得同夜晚一般。
記憶凌亂，加之層層出現的真相。
那些逐漸浮出水面的盤根錯節的勢力，恐怕就要被解開了。
火燒得依舊旺盛，姜靜姝卻被絲絲縷縷的好戲纏着裹着。
“姜姑娘，王爺很快就來了。”
天曙面無表情地端來一壺熱茶。
想擡手替姜靜姝斟茶，卻被攔住了。
“有勞，我自己來。”姜靜姝笑道。
天曙一點頭，退下之後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天曙身爲暗衛，姜靜姝自然知道他還在院中。
姜靜姝提起茶壺，澄澈的茶水在杯中翻滾。
冒着濃濃的白煙，熱氣升騰，姜靜姝的手指重新變得溫熱起來。
她輕輕地捏着茶杯，喃喃道:“這下，該如何呢……”
若真的如李海說的那般，蕭清墨勢必會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那麼他堅持扶三皇子上位，不過是爲了皇位退給自己時，更讓百姓接受一些。
只是前世蕭慎遠不僅登基了，甚至還殺害了那麼多人。
所以，在這之前，他們要用什麼手段對付蕭慎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