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均是臉色一變。
唯一沉着的只有姜靜姝。
她並沒有半分慌張,畢竟這些戰馬,被服用的就是人之間的毒藥。
“臣已經將得病的馬和人悉數關在軍營,不與外界接觸。”姜圖南沉靜道。
姜靜姝眸色暗沉,看着衆人陷入沉思。
她知道這些藥會被提前戰場戰馬身上,然而前世並沒有找出真兇,因此儘管她知道這麼一遭,也沒辦法提前阻止。
“皇兄,應當立馬封鎖城門,禁止百姓進出城。”蕭清墨道。
卻不料蕭慎遠阻止道:“父皇,近日會有他國前來進貢,實在不宜閉門謝客。
兒臣以爲,應當趁着馬疫還沒波及全城,儘快扼殺在軍營中。
越少人知道越好,若是突然封城,必定會引起恐慌。
更何況,病因尚未查明,是否會大量死人也不知道。不必爲了尚未發生之事大動干戈。”
蕭慎遠這番話並不是沒有道理,站在皇家的統治上來講,這無可厚非。
首先保護的是皇家的威嚴,不能讓人瞧出內部發生了問題。
只是這些帝王之心,未免太過冷硬。
“慎遠此話倒是過於涼薄,你所謂的不可知的事,或許就是滿城人的性命。如果這都不值得所謂的皇家顏面,倒真是讓人膽顫。”
蕭清墨沉聲道,他看向皇上,等待皇上最後的命令。
“父皇,上次搜查禁品一事,已經在城中傳來了。百姓之間也在暗暗猜測宮中發生了何事。”
蕭慎遠又反駁道,這下是鐵了心不讓此事傳出去。
姜靜姝只覺得心寒,原來蕭慎遠對百姓,對凜朝的薄情,早就能窺見。
對他而言,凜朝怎樣不重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中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能夠一直縮在皇室這層鍍了金的龜殼中,做着他號令天下的美夢。
“皇上,臣女以爲,應當如晉王所說,儘快封鎖城門,人命並非草芥。”
姜靜姝勸道。
此時姜圖南也開口附和,“皇上,此次馬疫非同尋常,還望皇上謹慎待之。”
蕭慎遠眼中有些怒火。
畢竟他心中的那些慾望又羞於人口。
他眼神冷漠地看向虛弱的皇上。
心中想的是,此時此刻,此人並不能死。
否則若是自己在這節骨眼上即位,若是處理不好此次馬疫,定會人人口誅筆伐。
他想要的,是一條坦途。
“父皇,此事也有蹊蹺,爲何早不發作,晚不發作。怎麼偏偏就在姜副將手中出了事?”
此話指向性太過明顯了,姜圖南當即開口道:“太子殿下慎言!”
蕭慎遠眼睛一眯,“怎麼,本太子不過是說在你那裏出了問題,又沒說是你弄出來的問題。怎麼這麼大的反應?”
“你……!”姜圖南咬牙,卻也沒辦法反駁,只能叩首道:“此事是臣辦事不力,待此事過去,臣一定領罪。還望皇上能讓臣繼續處理此事。”
蕭慎遠從鼻息中輕哼一聲,而後露出一番憂國憂民的神色,看着皇上道:“父皇,不若如此,以明日天爲界。
若是尚未好轉,便立即封城。若是有所好轉,便可放寬心。
蕭慎遠咬得死,總在以皇家之事勸說。
“慎遠,”蕭清墨最後出聲阻止道,“你在害怕什麼?”
蕭清墨的眼神如同鷹隼一般犀利,看得蕭慎遠身子一顫。
自己心中那些心思,彷彿在這個眼神下無處遁形。
此時一隻手抓住了蕭清墨,蕭清墨低頭,只見皇上扶着自己想要起來。
蕭清墨見狀扶了一把。
“清墨,”皇上看着他,又看着地上跪着的姜圖南。
目光中已經隱隱約約有些殺意了。
姜靜姝暗道不好。
“明日、明日若是再有病人,封鎖全城。”
蕭清墨怔愣了片刻,最後也只能咬牙道:“是。”
皇上則是從他與蕭慎遠之間選了個折中的法子。
以今晚爲界。
……
姜靜姝本想告知蕭清墨有關馬疫的情況時,卻被姜圖南拖走了。
姜靜姝只能看着蕭清墨扶着皇上進入寢宮。
姜靜姝有些擔憂地皺了眉頭,這要怎麼才能避人眼目告知蕭清墨呢?
然而姜靜姝的神色落在姜圖南眼中卻不是那麼回事了。
一出宮門,姜圖南就看着她厲聲道:“姝兒,你怎麼會在宮中?”
“被皇上召見的。”姜靜姝如實道,“太子懷疑晉王武功尚在,便想找人比試試探一番,這才找到了我。”
看着姜圖南將信將疑的眼神,姜靜姝只能繼續道:“哥哥,近日皇上對將軍府,貌似有些……”
她沒有說完,偷偷看向姜圖南,發現他已經從半信半疑轉換到了憂慮。
看來果真沒錯。
然而姜圖南猶豫了片刻,道:“晉王武功還在麼?”
姜靜姝眉頭一皺,“從前練過的招式,哪裏會忘。只是那力道與狠勁,不若女子。”
姜圖南點點頭,“這就好,應當如此。姝兒,千萬不要同晉王走得太近。”
姜靜姝有些心煩,姜圖南總在提醒自己。
她卻不知爲何要疏遠,相比起蕭慎遠那樣的人,顯然蕭清墨才該是皇家人該有的模樣。
心繫天下,皆爲蒼生。
“哥哥,爲何你總是如此提醒我這個?”
姜圖南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嘆了一口氣,“晉王同皇上,從來就不是一條心的。若是走得太近,恐怕會引來殺身之禍。”
“那哥哥不還是與王爺是至交好友?”
姜圖南蹙眉,在她頭上輕輕敲了一下,“這個你倒是頂嘴的快。我與晉王年齡相仿,自小便認得。
若是長大之後再遠離,未免顯得刻意,更加令人猜忌。不若順其自然,倒是更能讓皇上安心。”
姜圖南說着,這其中自然是省略了衆多被皇上不斷試探的事情。
姜靜姝知道這一切肯定沒有哥哥說得那麼簡單。
“哥哥,你也聽見了太子今日的話。”姜靜姝輕聲道。
姜圖南也隨之皺起了眉頭。
“太子殿下心中想着的並非是百姓,而是這肯不見摸不着,卻能喫人的皇權。”
姜靜姝眼神有些幽暗,“許多事情或許在父兄看來匪夷所思,但是我所做的皆是知道我要追隨的是怎樣的君主,這個國會成爲怎樣的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