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蕭清墨看着她,嘴角一勾,“我知曉了。”
姜靜姝不解地擡頭。
“我知曉你爲何戴簪子了。”
蕭清墨含笑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她。
姜靜姝愣了一下,而後笑道:“知曉了就好。”
“那麼,”蕭清墨舉起那支簪子,“我來?”
姜靜姝挑了挑眉,“王爺可會?”
蕭清墨但笑不語。
姜靜姝髮絲柔軟,青絲手中握,蕭清墨手上動作輕了又輕,唯恐弄疼了她,弄掉了一根髮絲。
若是姜靜姝能回頭看,一定能看見蕭清墨眼中的柔情。
那是所有人都未曾見過的,沒有隔着僞裝的笑意的溫柔。
梨花簪插入盤起的頭髮,蕭清墨嘴角始終帶笑。
“好了。”
“我看看。”
說是看,姜靜姝卻只能靠着手感摸了摸梳好的頭髮。
平整柔順,摸上去還挺像一回事。
姜靜姝笑道:“多謝王爺。”
“嗯。”蕭清墨微微笑着。
隨後姜靜姝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勉勉強強清爽了些,就跑去了前面去看着。
戰馬病殃殃的,倒是比昨日要精神得多。
誰能想到,這些即將成爲白骨的馬匹,又被暗中帶走了呢。
這些只是戰馬中的一部分,隨後還需要悉數送回京中。
只是,畢竟是染過病的戰馬,還需提前讓醫官一一檢查之後方能離開。
“剩下的馬匹不在此處。”
姜靜姝點頭,自然不能將雞蛋都放在同一個籃子中。
“王爺!不好了!”侍衛匆匆來報。
“怎麼?”
“方纔那人頭一偏,銀針刺了進去,流了許多血,怕是活不成了。”
姜靜姝嘖了一聲,“我去看看。”
還未靠近,她就聽見了因爲喉嚨受傷而發出的渾濁低沉的聲音。
領頭人眼神堅定地看着她。
“別這麼看我,”姜靜姝走過去,將他的頭猛地往一邊轉過去。
鮮血瞬間飆出來。
身旁的人忍不住深吸一口氣,那種撕裂的疼痛彷彿到了自己身上。
蕭清墨隨後跟來,看見此幕眉頭一揚,頗有興味地看着。
“別動這些小把戲,如今你的命,也不是自己能做主的了。”姜靜姝淺淺一笑,將銀針取出。
自醫官手中拿過不知名的藥物。
她聞了聞,“這什麼?”
“瘡藥。”
“是麼,”姜靜姝把玩了兩下,笑看着領頭人,“就用這個吧,那麼大的馬都能用,你肯定也沒問題了。”
領頭人抗拒地一直向後退,姜靜姝哪裏能如他所願。
手上藥粉一撒,傷口處立馬冒出白色的泡沫。
“先生,您這真的不是毒藥吧。”
醫官搖頭,“不是,不是。”
姜靜姝放心了,“別怕,過會兒就好了。”
說罷,從袖中掏出一個小小的瓷瓶。
蕭清墨看過去,神情有些冷淡。
這是姜家獨創的傷藥,極其有效用。
上次還是在蕭林的賭場裏,姜靜姝給羅濤服了一些。
這次又要給以個不重要的人。
蕭清墨心中有些喫味。
卻不料領頭人倔得很,硬是不肯張嘴。
“不張嘴?”姜靜姝挑眉道,而後狡黠一笑。
銀針是從脖頸上被拔出來了,然而這耳朵上可還洞穿着呢。
她笑着,伸出手撥弄着穿耳而過的銀針。
皮肉被撕裂,銀針攪拌着血肉與傷口。
耳朵上傳來不知是火熱還是鋒利的痛。
領頭人咬着的牙鬆動,額頭滿是汗珠。
“這不就對了。”姜靜姝輕笑兩聲,說着就要把藥丸塞進他的嘴裏。
蕭清墨見狀連忙對一旁的人皺眉使眼色。
侍衛得令,忙上前阻止,“姑娘,這個交給我吧。”
“嗯。”
雖然覺得這沒什麼,但姜靜姝還是把藥交給了侍衛,讓他給領頭人服下。
自己則退到了蕭清墨身邊。
“這人莫非是啞巴?”
“應當是,”蕭清墨眉頭一皺,突然想起了什麼。
對身旁的人道:“去看看他口中可有毒藥,身上也搜乾淨。”
“是。”
回去的馬車之上,姜靜姝有些靜默。
戰馬找了回來,哥哥如今也不會受影響了。
接下來,就是以此同皇上談判了。
蕭清墨坐在她的身旁,看着她纖長的睫毛低垂着,如同兩把小小的蒲扇。
瞧上去寧靜美好,人畜無害。
誰又能想到她殺人無數,頗有經驗呢。
“靜姝,”蕭清墨輕喚。
姜靜姝擡頭,眼中的算計還沒來得及收回,直直撞進了蕭清墨的眼眸。
蕭清墨愣了一下,笑道:“在想什麼?”
姜靜姝無意隱瞞,“怎樣用這戰馬換皇上鬆口。”
“原是如此,”蕭清墨點頭。
姜靜姝輕輕“嗯”了一聲,又墜入自己的思索中。
這一批戰馬總共有八十匹,且不說南疆的馬名貴無比,光是買進就花了不少銀兩。
就說這運輸戰馬,沿途的喫食與住宿,馬匹的修養,都是需要錢財護着。
若是就如此被人偷走了,恐怕皇上也是不甘心的,否則也不會被氣成這樣。
姜靜姝心頭一橫,皇上這般重文卻又不知軍事的君主,怕的也最是武力。
若是皇上依舊固執己見……
姜靜姝眼中迸發出殺意,那麼,就用武力讓皇上答應。
心中如此想着,放在腿上的手也忍不住同時捏緊。
蕭清墨是個心思細膩的,尤其在面對姜靜姝時。
“不用擔心,”他笑着寬慰道:“皇兄遲遲不肯承認你的將軍之位,也是害怕將軍府樹大招風。
一門三將,這是的確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事。”
“王爺”姜靜姝擡眼看他,“身爲帝王,自然有爲難之處,只是,將軍府立下過無數汗馬功勞。
凜朝開國皇帝也曾說過,這江山的一半,是由姜家打下的。”
蕭清墨定定地看着她,將軍府的功勞近些年的確是被君王逐漸淡忘了。
這樣的將門,即便滿門都是將軍都不爲過。
甚至於凜朝而言,這是莫大的福氣。
只是自他父皇開始,凜朝重文的風氣便愈發嚴重。
行至如今,武將的路已然不如從前,更是稱得上爲坎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