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靜姝正在院中看着將軍府的近來的賬本。
聽見動靜立馬起身迎接。
“爹爹，”姜靜姝忙過去，上下檢查了一遍。
姜商擺擺手，“我無事。”
姜靜姝鬆了一口氣，好在畢旬空是個明事理的，雖說有時太不近人情了些。
“府上可有事，哥哥呢？”
此話一出，姜靜姝便瞧見姜商臉上的不自然。
她心下一沉，哥哥並未涉及此事，畢旬空也絕對查不出任何東西。
爲何還被扣在大理寺。
莫非是被其他事情耽誤了？
果不其然，姜商道:“圖南無罪，也無端受了些指責，便讓其每晚都巡邏京城。直至出征。”
“皇上的命令？”姜靜姝蹙眉，倒不是這懲罰太過嚴重，反而相反。
若是從此事上大做文章，要了將軍府一半的元氣是不在話下的。
“是，”姜商也很苦惱，他着實是害怕丞相等人憋着一個大的，到時候再打得他們措手不及。
父女沉默半晌，姜靜姝笑着寬慰道:“爹爹不必太過憂慮。至少除此之外，將軍府沒有任何把柄落在他人手中。
若真的追究起來，也只是一個辦事不力的罪過。”
姜商點頭，嘆道:“姝兒，半月之後，我和圖南要出征，最放心不下的，還是你。”
姜靜姝替姜商捏着肩膀，笑道:“爹爹不用擔憂我，我武功高強，怎麼會出事呢。
將軍府也不必憂慮，我在，便不會出事。”
姜商知道姜靜姝的能力，但更多的還只是把她看做自己疼愛的女兒。
至於讓她守着將軍府一事，倒也不會強求。
“姝兒，”姜商突然喚道，語氣有些嚴肅。
姜靜姝停下來，走到姜商面前，認真地看着他。
姜商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道:“姝兒可有心上人？”
姜靜姝一愣，一時之間想得竟然是她與蕭清墨是否已經被知道了。
若是真的被知道了……
姜靜姝腦中迅速閃過不切實際的想法，但最終都能肯定的是，自己定不會放開蕭清墨的手。
蕭清墨也不會。
姜靜姝怔愣的模樣在姜商眼中，則是少女的羞澀。
姜商有些懊惱，果然這些事情應當由母親來做，他一個大老粗，突然這麼問，姝兒怎麼會好意思迴應呢。
他哈哈一笑，“姝兒莫害羞，爹爹就是隨口一問。你如今也有十六了，也到了可以談婚論嫁的年歲。
你的母親……走得早，府中也沒有個主母能夠照應的。我也不怎麼懂這些。”
姜靜姝捂嘴一笑，“爹爹，我不着急。”
“爹爹啊，就是想讓你找個心儀之人。”姜商說着憨厚一笑，撓了撓頭。
“同太子的婚約既然無效了，咱們的姝兒呀，就順着自己心意來。”
他嘆道，“你與圖南，不必非要找什麼富家小姐公子，只要你們自己喜愛，爹爹別無二話。”
姜靜姝眨了眨眼睛，爹爹說這些話時，並不全是喜悅，更多的是帶着一種莫名的悲傷。
她垂下眼眸，看着爹爹粗糙皸裂的手，上面溝壑縱橫，是歲月刻下的痕跡。
擡頭的瞬間，爹爹的笑容一如從前那般溫暖憨厚。
姜商一愣，他轉身動了動肩膀，方纔被姜靜姝捶按的地方輕鬆了許多。
“姝兒果真是爹爹的好女兒，爹爹現在覺得舒坦了許多。”
姜靜姝只是笑看着他迴避話題，果然無論自己表現出來的多強大，多自立。
在姜商眼中，她還是那個自小喪母，需要百般呵護的女兒。
姜靜姝的笑讓姜商敗下陣來，不再糊弄，最終還是說道:“今日在大理寺時，我同大理寺卿聊了些許。無意間提到了你，他倒是誇獎你是個難得的女子。”
爹爹這話是什麼意思？姜靜姝詫異地看着他。
姜商也是第一次做這種撮合別人的事，更何況還是自己的女兒。
但最終還是豁出去道:“我也順道提了一嘴，大理寺卿看着我的眼神倒是有些好奇，想來也是有些意思的。”
姜靜姝拍案而起，聲音不自覺得加大:“爹爹，萬萬不可！”
不知道畢旬空爲何面對如此明顯的暗示不拒絕，但是無論出於什麼原因，她都不想和其他任何人扯上關係。
姜商被這一舉動驚到。
姜靜姝輕咳兩聲，聲音降下來，“爹爹，我同大理寺卿甚少往來，對彼此都不熟悉。爹爹不是說要我們找一個心儀之人嗎，我可是一點也不喜愛大理寺卿。”
豈止是不喜愛，簡直是兩看相厭。
姜商看着對姜靜姝這麼大的動靜感到詫異，但想來這種事提及起來女兒家定是會不好意思的。
“爹爹也只是順口一提，你若不願意，我也不會逼你。”
“嗯，多謝爹爹。”
雖是如此說着，姜商心中還是憂愁着自己的女兒。
他和圖南走了之後，將軍府也算是個空殼了。
該讓誰來護着呢。
只是轉而再一想，若是真的就這麼把女兒嫁出去了，出征回來，就只有冷冰冰的府邸。
姜商頓時感到一陣落寞。
姜靜姝就看着父親的神情轉換着，毫無半分遮掩。
她笑着給姜商斟了一杯藥酒。
姜商笑得和藹，而後想起什麼來，話鋒一轉，擔憂起姜圖南來，“姝兒可知哥哥有沒有心儀之人？”
姜靜姝又被問的措手不及，“沒……沒有吧…”
姜商聞言鬆了口氣，對她笑道:“那便好，原先還以爲這孩子喜愛安惠郡主呢。”
“爲何？”
“前幾日，總能在軍營瞧見這個姑娘，跟在圖南身後。”姜商憂愁道:“她是定北侯府的女兒，婚姻大事只能由皇上做主。
若是圖南喜愛她，怕是……”
姜靜姝心中暗道，但是郡主對哥哥有意啊。
只是，父親爲何突然提到了郡主，既然郡主去了軍營好幾日都沒有被父親發現什麼。
那父親大可置之不理，如今卻刻意說了出來。
不等她問，姜商便換了一件事，嘆道:“定北侯此次竟然會幫着將軍府，若不是他，我可能還要被關押幾日，倒真是讓人意外。”
姜靜姝有些訝然，“定北侯？”
“是，”姜商一笑，似是回憶起什麼有意思的事一般，帶着些許悵然道:“沒想到還能等到他插手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