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老婦人不嫌事大得起鬨着,畢竟僱他們的人可說了,誰能讓他們不好過,自己這錢財就更多。
姜靜姝瞥了一眼,那老婦人一臉的趾高氣昂。彷彿這躺下的是她什麼重要的人。
然而此刻可不是同這些人計較的時候,便是計較了,也只會引起此人更猛烈的話語。
“多謝……”那人緩過勁來,對姜靜姝道謝。
姜靜姝點點頭,想起此人同蕭清墨一樣的症狀,問道:“可是有舊疾?”
那人仍舊虛弱,說話間帶有濃重的呼吸聲。
“得過寒病,受不得冷。”
這就是了,蕭清墨也是因爲當初掉進了冰湖中,纔會落下舊疾。
就在姜靜姝糾結是否要將此人帶回去時,另一個急促的老人聲音響起。
“別動他!”
而後飛快地穿過人羣,一把將姜靜姝扒開,甚至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此人甚是無禮。
然而姜靜姝再一看,這老人面相倒是精明,瞧上去也不似那山野村夫。
姜靜姝見他蹲下查看那人的情況。
最後見人無大礙,才哼笑一聲,“還好是這些藥物,若是其他東西,他可就死了。”
沒等姜靜姝說話,老人便從胸前掏出一堆黑乎乎的東西,悉數衝在一起,讓那人喝了下去。
姜靜姝湊近去看,只見那人的臉色瞬間紅潤起來。
老人嘴裏還嘀嘀咕咕着:“治根階段,怎能隨意引用其他藥材,今日還好,雖然少了些,但也沒用錯。算你今日走運。”
姜靜姝都聽了去,在老人扛起那人要離開時,忙攔住了他。
“您是說,這種病能夠根除?”
老人撇了姜靜姝一眼,“天下疑難雜症,皆有根有源,溯其源,究其根,自然能治。”
這話一出,姜靜姝眼睛瞬間一亮,“敢問您尊姓大名?”
這話一出,不只引起了周圍人的狐疑,就連老人自己都猜忌地看向姜靜姝。
他哼了聲道:“尋常百姓,不值一提。”
最後老人揹着男人走遠了,有人聽到了他一路上對男人的抱怨。
“跟上。”姜靜姝對一旁的士兵吩咐道。
不知爲何,這個老人瞧上去不近人情,眼露精精明,但姜靜姝卻覺得此人絕對不簡單。
甚至能除去蕭清墨的舊疾。
這場小鬧劇一完,衆人又開始蠢蠢欲動。
姜靜姝依舊讓他們自己選擇進不進軍營。
先前已經陸陸續續有幾個人進去了,至今未歸。
姜靜姝還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樣,看得人心裏直髮怵。
倏地,自門口出傳來了一聲哀嚎。
衆人看過去,只見方纔進去的那些人,如今又被扔了回來,此刻正不滿地打着滾。
他們一回來,彷彿有了依靠一般,整個人都有底氣來。
“你快看,這就是方纔他們……”
方纔那個起鬨的老婦人,此刻又開始說話。
姜靜姝笑了笑,“請問您是親身經歷過?”
“看也看得出來。”
“既然不是,又何必替他們開口。”姜靜姝語氣變得冷硬。
人羣開始躁動,姜靜姝敏銳地聽見了耳邊呼嘯的風。
順着聲音她頭一偏,竟然躲過了一枚飛鏢。
真是膽子大。
姜靜姝暗自笑道,而後站起身,在衆人迷惑的眼神中,手腕一用力。
方纔那枚飛鏢又原路飛了回去。
衆人驚呼,紛紛擔憂這是否會要了那孩子的命。
姜靜姝嘴角後期,忍不住冷笑,看着那孩子驚恐的模樣,搖搖頭。
最後那飛鏢竟然只沿着孩子的耳側,削掉了他的頭髮。
那孩子至今還不敢大聲呼吸。
“諸位,臨海是凜朝的領地,若是有難,自然會派遣將士們守衛。
然而本該是軍民同樂之事,卻因爲這一時的利益迷了眼,不斷踐踏幫助自己人的耐心與尊嚴。
如此的肆無忌憚無非是看準了,我們不會將你們如何。頗有些像沒長大的孩子。”
姜靜姝說着,看了一眼方纔那碰飛鏢的孩子。
只一眼,竟讓那孩子感到了膽怯。
“而這些真正的孩子呢,”姜靜姝飛快地走過去,一把將孩子帶了出來,“分不清何爲善惡,卻看得懂周圍人是何種態度。”
“你們所謂的裝一裝不傷大雅,在孩子看來,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日後孩子若遇到危險,救他的人穿着送我們一樣的衣裳,從而放棄醫治。這誰來擔待,又能怪到誰的頭上?”
那孩子在姜靜姝手上依舊一副惡狠狠的模樣,姜靜姝蹙眉,這孩子……
最後她勾起一抹笑,當着衆人的面,手上迅速抓住孩子的肩膀,接着滑到了他的手臂。
而後一個用力,將那孩子狠狠摔在地上。
衆人譁然。
加之姜靜姝方纔說的話,看起來頗爲諷刺。
“你你你!如此狠毒!”
衆人義憤填膺,然而那孩子倒是興奮得很,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姜靜姝,絲毫不顧身上的疼痛。
姜靜姝看見他的模樣,無奈地搖搖頭,果真是個崇尚武力的孩子。
“諸位,本將軍不過是想告知你們,並非所有的無理取鬧,見錢眼開,都會被凜朝將士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樣的路走多了,良心會安麼?”
“所以諸位,莫要再助紂爲虐,”姜靜姝朗聲道。
今夜的風有一點大,說話聲夾雜着風聲,飄飄蕩蕩,落於在場每個人耳邊。
“東瀛人自古以來便對臨海虎視眈眈,如今他們來了臨海,非但不警惕他們的真正意圖,反而被錢財迷惑。”
“諸位可捫心自問,這麼多年來,東瀛人在靈璧做生意,可曾喫過虧?”
這話一出,倒是讓人沉默了。
東瀛人是出了名的精明,要想從他們身上賺銀兩,簡直癡人說夢。
如今他們如此輕而易舉就從東瀛人那裏賺了錢財,還是如此輕易的法子,
人羣中有人搖了搖頭,緊接着是第二個,第三個……
姜靜姝嘴角上揚,好歹是有人醒悟的。
然而光是曉之以理還不夠。
姜靜姝笑着揮一揮手,就有人把方纔進去的一個人拖出來。
“賞。”
說是賞,實則訓。
隨着此起彼伏的哀嚎聲的,是被木板捶打肉身的聲音。
“諸位,若是再在軍營外發現有人胡攪蠻纏,這,”她指了指那淚眼朦朧,青筋暴起的男人,冷笑道:“就是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