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頭，只見竇錦惠笑容滿面，“不知將軍是否得空？”
姜靜姝點點頭，“娘娘有事？”
皇后走到淑太妃面前，行一禮後輕聲道:“是有些事情。”
姜靜姝和淑太妃對視一眼。
淑太妃笑道:“那將軍，咱們改日再聚。”
兩人道別之後，姜靜姝跟在竇錦惠身後，“娘娘有何事？”
竇錦惠轉身回頭，輕聲道:“姜靜姝，我還沒和你好好道謝呢。”
姜靜姝眯了眯眼睛，竇錦惠又是那般熟悉的姿態，傲嬌又彆扭。
姜靜姝擺擺手，“我們早就已經說清了，我同皇后娘娘各走各的路。”
“我知道，”竇錦惠沉聲道，“所以我也不願意欠你的人情。我從未幫過你，也自認爲對你沒有好的態度。
我高傲，我自己清楚。所以更不會在小時候同你有過交集。你多次幫我，我卻始終不知道你的目的。”
竇錦惠說的的確是對的，畢竟在她看來，還是自己父親敵對之人的女兒，無論怎麼看，都應該和父親同仇敵愾。
然而竇錦惠不知道的是，姜商不是竇檜。用竇檜的話來說，便是個大老粗。
的確如此，所以父親從來不樂意用最惡毒的想法去猜忌他人，更不會將這些附加在兒女身上。
姜靜姝幫她，不過是想幫她，就像是可憐前世的自己。
“皇后娘娘不必多心，我若是有什麼陰謀，在幫你的時候，便動手了。”姜靜姝將腳下的石子踢開，“何必等到現在，你成了皇后，我不是更不好動手了。”
竇錦惠看着那顆被利落踢出去的石子，沉下了眼眸，“正因爲如此，我才很好奇。你爲什麼要幫我？”
姜靜姝停了下來，竇錦惠也沒向前走。
半晌，姜靜姝輕聲道:“因爲我可憐你。”
“什麼？”竇錦惠不可思議道。
姜靜姝低頭一笑，“是啊，可憐你。就像可憐我可能會遭遇的結局。”
竇錦惠神色不悅，“我不可憐。”
姜靜姝點頭，喃喃道:“從前我也沒覺得自己可憐。”
而後看向竇錦惠，“皇后娘娘，說實在的，我覺得你和其他人不一樣。和皇上，和丞相，不一樣。”
竇錦惠一愣，“你這是，什麼意思？”
“因爲你看得清路。”姜靜姝笑了笑，“皇后娘娘不是也不喜歡皇上和丞相所做之事麼。”
“我沒有。”竇錦惠僵硬道。
“不承認也沒事，”姜靜姝向前走了兩步，竇錦惠跟了上去。
“總而言之，竇錦惠是一個深明大義，心有百姓的人。心中自有一套治理之道，只是無處施展罷了。”
姜靜姝說話時語氣很輕，就像今夜的風，帶着些許微涼，輕撫着竇錦惠的內心。
“姜靜姝，”竇錦惠突然拉住了她的胳膊，半是恨意半是佩服，“我知道徐樨爲何喜歡你了。”
也知道爲何蕭慎遠總是會盯着她。
姜靜姝:“……皇后娘娘，這話可不能亂說。”
竇錦惠沒說話，只是看着姜靜姝。
自己那些心思藏得嚴嚴實實，聽從父親的話，父親的安排，已經成了她必定會做的事情。
可是姜靜姝如此輕而易舉就能窺透自己的心，然而最讓她動搖的是，姜靜姝也曾經向她伸出過手。
只是自己拒絕了。
竇錦惠不知該後悔還是該慶幸。
半晌，竇錦惠眼中清明，似是下定決心道:“你回去吧。”
姜靜姝點頭，畢竟道謝也道了，竇錦惠應當也沒什麼事了。
然而還未走出半步，竇錦惠忽然有些匆忙道:“若是不嫌棄，能不能好好款待你。”
姜靜姝眉梢一挑。
一杯酒下肚，姜靜姝看向一旁給自己夾菜的竇錦惠，“你這人真是彆扭。”
竇錦惠沒有反駁，“是啊。”
“罷了罷了，”姜靜姝笑道，“我說這些有何用。”
“姜靜姝，”竇錦惠放下筷子，認真地看向姜靜姝，“你喜不喜歡皇上？”
“蕭慎遠？”她一聲嗤笑，“怎麼可能！我即便是死，也不會喜歡他這樣的人。”
“爲什麼？”
什麼爲什麼？難不成要告訴她自己是前世逃來的鬼不成。
然而，怎麼會有些奇怪。
姜靜姝有些頭疼，前世的記憶竟然悉數涌了上來，眼中瞬間被恨意填滿，她擡頭，眼睛泛紅地竇錦惠。
竇錦惠似是沒想到會這樣，看了看手中的酒壺，她愣住了，“你怎麼了？”
姜靜姝哼笑一聲，眼中滿是殺意，手中的杯子應聲而碎，“他殺我全家，我也要他不得好死。”
竇錦惠心跳得有些快，姜商和姜圖南分明還活着，爲什麼姜靜姝會這麼說？
“蕭慎遠爲什麼要殺了大將軍？”
很熱，不僅是身上，更是腦袋，然而心中的焦躁卻難以發泄，姜靜姝此刻……
很想殺人。
強忍着殺意，她笑道:“皇帝叛國通敵。”
竇錦惠嚥了咽口水，“怎麼殺的？”
姜靜姝擡眼看去，眼前的人很是模糊，一會兒是竇錦惠，一會兒是蕭慎遠。
“竇錦惠，你是不是……給我下藥了？”
眼前的人在蕭慎遠和竇錦惠之間相互轉換，最後只聽見一聲輕蔑的笑:“殺了姜商？還沒到時候。”
而後姜靜姝便失去了意識。
蕭慎遠拍了拍竇錦惠的肩膀，笑道:“做的不錯。想不到你竟然如此得她信任。真是讓人……不舒服呢。”
竇錦惠身體僵硬，面色蒼白，看着不省人事的姜靜姝，雙眼空洞道:“你答應我的事，會做到吧？”
“這是自然，”蕭慎遠摸了摸竇錦惠的臉龐，“沒想到你竟然也有如此宏圖之志。用她的人生換你的，你的野心倒是不小。”
竇錦惠閉了閉眼睛，“還有我父親。”
蕭慎遠已經走到了姜靜姝身邊，“好，丞相大人我會放出去的。日後看得緊一些，這個瘋子可真是不好控制。”
竇錦惠點了點頭，想起方纔姜靜姝的眼神，一陣恐懼涌上心頭，“皇上，當真要如此嗎？”
蕭慎遠的手在姜靜姝臉上游走，聞言一笑，“怎麼，我不如此，等着她殺了我嗎？”